如果上天给缄默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回到哥谭，还是会选择和布鲁斯韦恩作对。

但是，如果这个时间可以有期限的话，他希望是林恩死了，被火烧过了，把骨灰扬到大海里之后的某一天。

很可惜，愿望只能是愿望，人生难得是重来啊……

随着林恩的一步步接近，缄默知道，自己大概是难以逃出生天了，他只是不太清楚，自己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他的那些怨恨，那些梦想，那些隐忍多年，只能在无人时大声斥骂呼喊的复仇计划，都会在今天，烟消云散。

而这个世界，并不知道他来过。

所有人。所有人！所有人都只会以为，和林恩战斗的人，是蝙蝠侠。

还有谁知道蝙蝠面具下的人，其实是他托马斯艾略特呢。

“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韦恩知道。

又是布鲁斯又是布鲁斯又是布鲁斯！！

“啊——！！”

缄默突然就陷入了某种莫名其妙的癫狂当中，他完全放弃了手中可以利用的任何武器和道具，像个被抢走了玩具的孩子一样，挥舞着凌乱且毫无章法的拳头，口角延沫，声嘶力竭的嘶喊着朝着林恩冲过去。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都是……”

嘭。

没有丝毫意外的，左右摆拳攻击不中，重心不稳的缄默在努力的维持着自己平衡的时候，被抽身而去，闪到侧面一个身位的林恩抡起链子锤，重重的甩在了脸上。

准确的说，是嘴上。

剧烈的疼痛和冲击感让缄默的脑袋空白了一秒，紧随其后的是难以抑制的流泪的本能以及无助口鼻，痛苦呜咽的动作。

“以前有个人跟我说，人脸上最脆弱的地方，是眼睛。不过我的另一个学拳击的朋友告诉我，下巴，还有鼻子，才是最脆弱的地方。”

林恩手中的链子锤这个时候像提灯一样的被他拎在手里，发出幽幽的，带着迷离血色的青光。

随着青色提灯的摆动，一滴血从提灯上面低落。在提灯重新绕着林恩的右手为圆心旋转的时候，更多的血被甩了出去，甩成一条斑斑点点的直线，横亘在缄默的身前。

“你知道吗。有的人，在经受不为常人所知的痛苦之后，能够锻炼到不受影响。”

林恩走到缄默面前，用手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微微弯腰，极力的压低声线，略微沙哑的说道：“布鲁斯韦恩，他就可以！

伱，不如布鲁斯韦恩，你差的很远，你把你自己和布鲁斯韦恩相比……”

林恩蹲下身，单手按住缄默的肩膀，贴近他的耳朵：“……布鲁斯韦恩，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得多。

你们下棋的时候，他是故意输给你哒~！”

“不可能！你说谎！！”

人的力量和潜力真的是无穷无尽啊，缄默竟然涌现出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生生的挣脱了林恩那只按着他肩膀的手，站了起来。

只可惜，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不过，他的敌人是林恩，所以……

“哎呀~！好可怕的气功！”

极度夸张的被“振飞”出去，以一个优雅的慢动作向后不断地伸展着手臂，游水一般的，林恩经历了一波长达两三秒的飞行过程，摔在了十米开外的地方。

“就是蝙蝠侠打的我！你们都看见了吧！赔钱赔钱！”

乱七八糟的喊了几句之后，林恩再次冲向了已经彻底陷入癫狂的缄默，你一拳我一脚的，时不时套下招，像是拍电影一样的打了好多个回合。

两个人打的挺热闹，只是苦了那些围观群众，还有赶来直播的那些新闻记者们。

尘土飞扬并不足以形容两人的战斗过程，沙尘漫天，火石飞空，这两个词更合适一些。

而实际上，这当然也是林恩的演技。

在沙尘的中心，林恩一边按着缄默暴揍，一边不断地卷起灰尘和泥土，时不时的还从路面上硬生生的扣下两块沥青石板，掰碎了扔到人堆里去。

看热闹嘛，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经历了长达一分钟的殴打，缄默身上穿着的蝙蝠战衣没出现什么问题，但是他的身体，肌肉和骨骼，已经完全不足以支撑他继续战斗下去。

甚至，不足以支撑他继续站直身体。

于是，林恩用了一个抗住对方身体的动作，让缄默看着像是正在捶打自己的后背，而自己则无力反抗，只能抱住对方的腰，把人往出推一样。

“啊aaa——！！”

大叫的是林恩，缄默已经基本失去意识，陷入到昏迷当中了。

一路用肩膀顶着看上去是蝙蝠侠的缄默，林恩冲到了广场边缘，撞翻了一层又一层的路人，顺便抢了小孩的棉花糖，又撞着缄默一路向北，穿过人群，穿过城市，啊啊啊的喊着，一路跑到了城市的边缘。

连新闻直升机都没跟上他。

开着两个加入技能，脚都不贴地一直处于起飞状态的林恩，岂是区区的发动机和螺旋桨就能打败的。

战斗以一种不算潦草，但很突然，很行为艺术的方式结束了。

看上去，像是蝙蝠侠赢了？

对此，哥谭的市民们各有不同的意见，在此后的很长时间都成为了哥谭人民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

有人觉得，这可太好了，哥谭又变回了过去的那个哥谭，他们熟悉的那个哥谭。

混乱，但，乱中有序，就像那个快被遗忘的名字，法尔科内阁下还活着的时候那样。

也有的人觉得，継蝙蝠侠之后，哥谭又多了一个常驻的战斗狂人，而且看起来比蝙蝠侠更疯，更难以理解，更无法接近，更危险……这怎么可能会是一件好事！

而且，他们明显是敌对的两个人，也许以后的哥谭，会更加的混乱也说不定。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更关心的，是自己围观的时候被飞来的石头砸破了头，为什么保险公司会以不可抗力以及故意骗保为由拒不赔偿。

什么叫：那是天灾。

什么叫：理智的人会选择离开。

什么叫：人身意外险不包括蝙蝠侠和林恩造成的。

这里可是哥谭！哥谭人哪有不生活在危险之中的！！！

…………

民众们多半都已经习惯了哥谭的快乐和和平，他们很快就开始讨论起新的话题，老旧的话题。

比如蝙蝠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比如为什么哥谭的天空还是不见太阳，比如刚才抢了我儿子水枪的那人的背影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不过，有的人，对这场战斗的看法，却很不一样。

……

韦恩庄园。

戈登少见的来找布鲁斯韦恩聊天，以示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