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2)

作品:《[咒术回战]此间之恶揍敌客

当晚,娑由做了一个梦。

对她来说,这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梦中,她得到了一个看上去很好吃又漂亮的冰激凌,漂亮到她舍不得吃的程度。

可是,没一会儿它就开始融化,雪糕软绵绵地塌下来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正欲凑过去,须臾间,有人一口将它吃掉了大半。

娑由刹时一愣。

下一秒,怒气涌了上来。

她好生气好生气,气得想杀了那个人。

她自己都舍不得吃!

哪个讨厌的家伙吃掉她的冰激凌了!

可是一抬头,她看见的却是一面大镜子。

镜中映出的人,是她自己。

黑发黑眼的少女舔了舔唇,眯了眯眼,露出魇足的笑容来。

镜前的娑由因此微愣。

她低下头,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手中残缺的冰激凌。

原来是她自己吃掉的吗?

与此同时,剩下的冰激凌飞速融化。

它们像腐烂的残骸,化作又腥又黏的血水,从甜筒溢出,流了她一手。

滴答。

她满手的红。

滴答。

她瞳孔颤动,艳丽的色彩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后退一步,甩手扔掉了那个盛着血水的甜筒。

它轻轻落在了镜子前,落在了一只不属于她的黑色鞋跟前。

滴答,滴答。

有红色的血依旧在滴,与甜筒周围的血泊融在一起。

她茫然地抬头,望向鞋子的主人,却在须臾间瞪大了眼。

因为,她看见了五条悟。

在梦中,在镜中,银发蓝眼的少年,像睡蝴蝶一样,被梦境的主人镶在那个世界中。

有血色从他的眼睛、鼻子以及嘴巴里涌出来,他瓷白的脸上满是血污,瘦削的背脊也因痛苦和狼狈而弯下来。

娑由看见他瞪圆了眼,迷茫侵占了他的脸,少年拿掌心去接那些从他身体中争先绽放出来的血花。

顷刻间,他茫然地望向她,然后朝她伸出手来。

咔嚓一声。

镜面出现了一条裂缝。

像是要打破那层禁锢,他眼中的色彩在瞬间凛冽,化作锥子刺来。

[别逃……]

他说。

又是咔嚓一声。

崩裂的镜面撕裂了他的面容。

——宛若惊雷。

就此,她从梦境中惊醒。

娑由醒来时,耳边依旧有咔嚓咔嚓的声音,不过并不刺耳难听,反倒有着淡淡的甜。

而她的眼帘中,是一片纯白。

朦胧的光晕从上边笼罩下来,带着熟悉的温度。

是阳光,温暖的阳光,从阁楼窗外洒下来,自上而下地亲吻着她的脸和指尖,温热得让她轻颤眼睫。

那日光中,有清风,有纱帘,也有细碎的尘埃。

恍惚间,娑由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但是意识尚未清明,眼帘中突兀冒出了一只晃来晃去的手。

“醒了醒了。”

耳边传来了一个少年懒散得仿佛提不上劲的声音。

娑由转过头,见到的是一个黑发微翘的少年。

看上去还很青涩的人逆着夏天的阳光懒懒地趴在她的床边,嘴上正咔嚓咔嚓地咬着硬糖。

少年身边大开的窗被半掩的纱帘微微遮挡着,夏天晨间的风温和清雅,外边是湛蓝的天以及温暖明媚的阳光。

其中,他闪着光的碧瞳是比绿宝石深邃生动的存在。

……讨厌的颜色。

娑由想。

可是她的醒来却叫眼睛的主人笑眯了眼。

他好像终于找到了有趣的玩具一样,哼哼唧唧的,像个雀跃的小孩子,扯着清脆的声音提醒她:“你迟到了,娑由,小懒猪。”

闻言,娑由顶着乱糟糟的长发坐起来。

她看了下时间,嗯,距离天内理子上课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钟了。

现在洗漱完坐电车赶过去,大概也要一个钟吧。

可是,少年却这般说:“如果你不吃早餐现在赶过去,就可以坐上去往东京的最近一班车,大概还能提前半个钟吧。”

娑由一顿,刹时睡意全无。

她将目光移向他。

眼帘中的人顶着一头剪得参差不齐的短发,踩着拖鞋哒哒哒地跑远,在晃动的日光中将一个画着涂鸦的书包提给她,一边哇哇大叫:“好丑的书包哦。”

娑由一看那个书包,点了点头,对他的评价表示赞同。

但是她没有接过那个书包。

因为她不是去上学的。

她只是起身去了洗漱间,一边说:“我要编织箱,乱步,嗯,墙角的那个。”

“可是去学校得背书包吧。”

被唤为「乱步」的少年用活泼的声音说。

他的全名叫江户川乱步,和作之助差不多年纪,作之助不在家的现在,前些日子因为某些原因被她暂时捡回来了。

不过,是个很麻烦的家伙。

这会他追在她身后说:“提着那个箱子去学校也太显眼了吧,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哦。”

……啊。

娑由在洗漱间的镜子前抬起了头。

镜中映出的少女被水打湿了脸,破碎的水珠从脸上滚滚落下,娑由看见自己在笑。

她想,乱步真聪明呢。

聪明到不需要她说什么,就能知道她要去哪里,或打算去做什么。

某种意义上,她不喜欢这样的人。

但如果他的智慧能收为己用……

所以,再等等吧,再等等……

娑由对自己说。

再观察看看吧。

不多时,娑由换完衣服就从洗漱间蹦了出来。

她穿上鞋,提上编织箱,对正在咬面包的人笑着说:“我觉得背那个去更引人注目,因为实在太丑了!”

言毕,她将一把钥匙扔给乱步,弯着眼睛笑得清甜:“在我出门的时候,就拜托你看家啰。”

对此,黑发的少年轻轻“唔”了声,眯了眯眼,咬着面包的嘴鼓囊囊的。

他对着关上的房门嘟囔了句:“大骗子娑由……”

出门后,娑由听了乱步的建议赶上了最近的一班电车,看时间,真的能提前半个钟左右。

日本的清晨,距离上班上学的高峰期已过,电车里空了些许。

因此占了个座的娑由百无聊赖时,将额角抵在电车的窗上,看着窗外的景色随着哐哐当当的车厢晃动。

天空湛蓝,电线横穿,树野葱绿。

夏天的太阳渐渐大了起来。

电车里有小孩子在吵闹,其声音如公鸡一般啼叫,叫她想起了乱步。

她会认识乱步的原因其实很偶然。

今年刚回日本的那天,也是大太阳。

许久没回横滨,她感觉到了些许陌生。

出了机场后,口渴之际,她便在一家超市里买了几瓶波子汽水喝。

蓝绿色调的玻璃瓶在塑料袋里撞得哐哐当当,她走出超市的门时,便看见一个与她差不多高的人型布偶熊在街上派发传单。

很显然,扮演布偶熊的工作人员对这份工作并不熟练,甚至可以看出是个新手。

它在大太阳下跌跌撞撞地踱来踱去,脚步还是动作都非常笨拙僵硬不说,看上去也没有一点积极性,甚至连招招手靠布偶熊的外表卖个萌都不会,只会将传单向着路人一声不响直愣愣地递出去。

罢了,不管成不成功,它都会将手收回来。

以此往复,等娑由喝完了两瓶汽水都没见它派发出去几张。

可是娑由却被逗笑了。

她的笑声引得对方遥遥望来。

显然,对方知道她在笑它。

对此,它安静了一会,像个闹脾气的小孩一样跳脚了两下。

奈何布偶装于那人而言可能有些重了,人型的布偶熊狼狈晃了晃,差点摔在地上。

娑由却撑着伞笑着跑过去,蹿到它面前。

——「你好可爱呀!能让我抱一下吗?」

她眼睛亮晶晶地说。

——「不可以……」

布偶熊里传出了属于人的声音来,闷闷的:「你刚才取笑我,我才不要被你抱……」

对此,娑由只是眨了眨眼,说:「不是取笑哦,是觉得你很可爱。」

言毕,她将手中的塑料袋往前递了递,笑着说:「我请你喝波子汽水呀!这是交换哦,一瓶波子汽水换一个抱抱!」

闻言,对方站在太阳底下沉默了,好像有些动摇。

半晌后,它朝娑由安静地张开了毛茸茸的双臂。

娑由高兴得眉眼弯弯,也张开双手抱了上去。

布偶熊身上柔软的绒毛被太阳烘得暖暖的,甚至有些烫了。

娑由将脸埋在它身上,嗅着属于阳光与海风的气息,感觉对横滨这座城市的陌生感在瞬间消弥了。

须臾间,她在抬头时透过布偶熊眼睛处的两个洞窥见了里边的人,有着一双粼粼的碧眼。

看轮廓和身形,那是个还处于少年之龄的男孩。

在这个本该好好上学的年纪,他已经在太阳底下工作了。

逼仄的视线中,娑由还瞅见他稍乱的额发——漆黑,带着点褐冷的质感,衬得那双碧眼更加明亮了。

娑由不禁问:「我叫织田娑由,你叫什么名字呀?」

这不在交涉的范围里,他便迟疑了会。

但很快,少年那被夏天熏染得沉闷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江户川……乱步。」

……不是姓「伏黑」呀。

娑由半是失望半是轻松地放开了他,将手中塑料袋里所有的波子汽水都送给了他。

保险起见,娑由在他接过汽水的时候多问了一句:「那么,乱步,你喜欢吃甜食吗?」

第一次见面就叫乱步好像太亲密了,但是相比江户川三个字,果然还是乱步更顺口一点吧。

意识到这一点,娑由索性选择就那样与他交谈下去。

而对方在听到她的话后一顿,随即笨拙地抬起了手来,摇摇晃晃地摘下了那个布偶的头套来。

下一秒,娑由就见到了少年清秀且略带稚气的脸——他额上覆着一层薄汗,漆黑的发尾在摘下头套时被捋得乱翘。

可是,他在笑。

笑得欢喜又期待,宛若挖到了宝藏。

没了头套,他的声音也在风中变得清脆又明快。

——「说喜欢的话,你会请我吃吗?」

那就是她和乱步是第一次见面。

江户川乱步是个已经辍学的乡下孩子。

他本与父母过着平和的日子,但父母突发事故双双去世。

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亲戚照顾的人从纯朴的乡下来到了横滨这座群魔乱舞的大城市,并且在父亲朋友当校长的警校里半工半读。

但是因为中途发生了些事,就被学校给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