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不以为意:“秀娘,何以见得?”

祝秀娘道:“这首词里充满了离愁别绪,能使佳人断肠,英雄气短!”

赵柽问道:“秀娘知道这词来历否?”

祝秀娘道:“我只认得苏学士的字,却不知道此词写何故事?”

赵柽摇头道:“这词还和那假道学……理学有关呢。”

祝秀娘闻言气道:“苏学士的词与理学有何关系!”

赵柽笑道:“这词里写的乃是杭州前知府陈襄的事,这人也是个理学大师,秀娘不知道此人吗?”

祝秀娘闻言瞅着赵柽,颦眉不语。

赵柽打着哈哈:“秀娘听本王道来便知,这杭州前知府陈襄与名妓迎春相好,不料陈襄奉旨调任,临别时,迎春在湖心亭给他饯行,二人情意缠绵,依依不舍,苏轼接任杭州知府,便写了这首词以记其事,本王诵其词,游此地,触景生情啊,秀娘,本王觉得你我皆是词中之人!”说罢,长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

祝秀娘咬唇道:“赵……王爷何出此言?”

赵柽又是一阵长吁短叹,说道:“秀娘长年累月读书研学,又藏绣楼闺阁之中,绘图作画,描龙绣凤,哪里能知道天下大事!

“嗯?”祝秀娘冷笑道:“究竟是何事,使王爷愁眉苦脸?居然论起天下来!”

赵柽伸手将祝秀娘揽入怀中,祝秀娘挣了几挣没有脱开,不由怒目相向。

赵柽道:“辽国虎视眈眈,西夏频繁叩边,各地又有盗匪作乱,说不得本王一回东京,便又要被官家派去旁的地方,与秀娘转眼分离呢!”

祝秀娘道:“我听说如今西夏国频于内斗,消耗过甚,又哪来的叩边?北辽被女直攻击,已丧失部分国土,国内大乱,自顾不暇,何来的虎视眈眈?至于寻常盗贼这种事……怕也轮不到秦王殿下亲剿吧!”

她说完再用力一挣,这下却是离开赵柽身上,跑去了对面坐下,让赵柽难以够到。

赵柽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愁眉舒展,拍手道:“没想过秀娘倒有些见识,这些事情都是谁告诉你的?”

祝秀娘哪里肯回他话,只是转头望向西湖发呆,只见一派烟水浩浩茫茫,碧波喷雪,白帆点点,绿水接天,江畔上六和塔兀立于绿丛之上,衔接于山水之间,神韵自然,风光丽美。

但她此刻心中却是一片苦楚,满是恨意,想着赵柽接下来死于征战之中才好,之前她就想着赵柽战死在杭州之地,可没想到轻易就拿下了杭州。

她也想过自家动手,可平日里房间都没有铁器,连把剪刀都没有,而且外面还有人看着,赵柽也从不留宿,她根本没有机会。

想到这里,祝秀娘不由回头看了赵柽一眼,只见赵柽正在瞧她,她急忙转过脸去,紧咬牙关,努力平复心情,告诉自家一切都要隐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能让赵柽瞧出她心中所想。

赵柽笑了笑,他哪里不知道祝秀娘想法,肯定是恨他要命,恨不得他死在沙场。

他端起酒杯,让舞伎继续歌舞,随后喝酒,不时还吟诵诗词,感慨万千。

又过了半晌,赵柽觉得兴尽,遂命人打道回府,一群人重新上了画舫,吹打细乐,荡开水波,从柳浪闻莺上岸,上马进了清波门。

几日之后,杭州秩序已经全部恢复,各大寺院又开始繁华起来,远近香客不远数里来朝山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