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中途,正好鲁达巡逻过来,他却是认得张深的,昔日在老种门下也算亲信,否则怎能任廉访使职务,各路经略来往曾经见过,也曾酒席中伺候,不过张深却是对他无有印象,毕竟身份相差悬殊,此刻直往过走。

鲁达立刻叫停带路的兵卒,他知道早先赵柽有所交待,若张深来直接带去中军,不过既然遇见了还是接手才好。

带路兵卒行礼离去,张深倒是无所谓,只要能看到秦王就行,谁带路还不是一回事。

鲁达也不提以往事情攀附叙旧,他本是个性子最直耿凛然的人,并非不懂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事,只是从来不屑为之。

待望见中军大帐,鲁达令人先一步去往报信,接着走到帐前静立等候。

片刻李彦仙出来,道:“王爷知晓张经略过来,叫张经略进入,不过需得搜身。”

张深闻言倒不疑有他,这是正常的举动,待搜过后只叫他一人进去,李彦仙和鲁达守在门旁。

他撩起牛皮大帘走入,看里面点着蜡火,光明亮堂。

这帐乃是中军帅帐,十分宽敞宏阔,就瞅最里的红木案后坐着一人,正在饮茶,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进来。

张深是见过赵柽的,但却是赵柽少年时,有次京城大朝会他回去述职,那时赵柽刚刚提举侍卫亲军司,曾经见到一回。

不过那时赵柽才十六岁,如今近乎十年过去,样貌气质都有了些微变化,尤其身上威重似海,险峻如山,不似少年初登朝堂时的随意洒脱。

张深看看左右无人,急忙快走了几步上前拜倒:“殿下,殿下,快救救大宋吧!”

赵柽放下茶杯瞅他,半天不说话,也不叫他起身。

张深只得继续道:“殿下,大宋也是殿下的大宋啊,如今女直南下,狼子野心,西军无力,禁军无能,只有殿下能够拯大宋于贼刃,挽黎民于水火啊!”

赵柽伸手慢慢转动茶杯,“噗嗤”一笑:“张经略还是起来说话吧。”

张深听见赵柽笑声,不由讪讪起身,赵柽又道:“坐下喝茶吧。”

张深摇头:“下官不敢。”

赵柽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来都来了,还不听本王的命令吗!”

张深闻言一颤,赶忙道:“下官遵命。”

他坐去一旁,那早有煮好的茶汤,似是就为他准备,他也正好口渴,小心翼翼端起来连喝了两口。

就听赵柽道:“张经略适才之言,有所不妥啊。”

张深呆了下:“殿下,哪里不妥了?”

赵柽道:“这大宋什么时候也成了本王的大宋呢?”

张深闻言不由暗暗叫苦,真是怕问什么就来什么,他只好硬着头皮道:“殿下乃是帝裔,宣祖皇帝的后代,这大宋自然也是殿下的啊。”

赵柽想了想,忽然一拍桌子:“张深你好大胆,莫非在言语怂恿本王夺嫡吗?”

张深被吓了一跳,忙道:“下官没有这个意思,没有这个意思,下官是说女真不仁,起犯刀兵,侵我河山,眼看着中原就要生灵涂炭,社稷不保,才想求殿下救助东京,救助万民。”

赵柽淡淡道:“本王不就要前往救助吗?是被你挡在了这里,不得寸进!”

“这个……”张深闻言心道,谁知你是不是要借此机会夺位啊,此话不说明了,自家将来唯恐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