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杨潇涵的听力不是一般的好。

但她算上前世已经活了两百多年，自然是不会跟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计较这些的，在鹿闻溪无措又紧张的眼神注视下，杨潇涵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直接拿着衣服去洗澡了。

鹿闻溪在身后松了口气。

这家酒店的热水倒是没什么问题，杨潇涵痛痛快快地冲了一把，又取电热吹风机出来吹头发。

与她想象之中不同的是，鹿闻溪看起来是个娇软爱干净的小姑娘，实际上洗澡速度很快，进去不到二十分钟就出来了，身上满是沐浴露和洗发膏混合起来的清香味，沁人心脾。

鹿闻溪平时喜欢用的是香氛洗发水，这家酒店走的是复古风，洗发膏是木兰花香，混合着海盐和桃花心木等中和清新的味道，女孩子一甩头发，室内就泛着一股淡雅香甜的气息，与香薰混合在一块，被暖风一吹，熏得人都有点犯困。

鹿闻溪的头发之前染成了白金色，那时候还是泛着光泽的，但被洗了几次以后就开始掉色，现在更像是柔顺的白，衬得那张秀丽面庞更是温润，看起来没有一丝攻击性。

她的五官很精致，就算不化妆处在素颜状态也很耐看，小脸杏眼翘鼻，骨相也好，长发在吹风机的摆弄下渐渐烘干，随意披散在肩膀上，让杨潇涵忍不住想到了传闻中月亮上的嫦娥仙子。

想着想着，杨潇涵就躺床上睡着了。

然后半夜被热醒了。

时间现在才是夜里两点，室内像是个封闭的火炉。在睡前她忘记去关暖气，鹿闻溪也没调整温度，导致整个房间现在都被炽热填满。

她们刚进来的时候在外吹了太久的冷风，再加上要洗澡才把暖气开那么热的，睡觉时候被子都不经意间被踢掉了，但杨潇涵还是热得冒汗。

床头的水杯里放着没喝完的热水，只是个普通的一次性纸杯罢了，但现在居然还留有余温，可见得热到了什么程度。

杨潇涵蹑手蹑脚地下床把暖气调低。

这个酒店的暖气是分为三档，房间里这暖气的中间一档坏掉了，只能选择高或者低。在经历了热浪滚滚的折磨后，杨潇涵果断选择了低温档，不一会就感觉室内温度回到了正常。

但才回到床上几分钟，瑟瑟寒意就无孔不入地在吸食着身上的热量。

杨潇涵的耐冻能力还不错，又把羽绒服放在了被子上，双腿一缩蜷成一团来抵御降下来的温度。但在眼看着就快睡着时，模模糊糊中忽然传来了一道压低了的嗓音。

“杨潇涵，你睡了吗？”

女生的语气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但也不乏期盼，鹿闻溪的嗓音本来就软，压低之后依旧甜甜的，像一把羽毛小钩子在人的心上抓挠。

睡意忽然被打扰，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杨潇涵本有点不耐，但在听到少女仿佛乞求似的声音时就没了脾气。

在得到了同伴肯定的回答后，鹿闻溪立马问：

“我可不可以把暖气调……”

“高”字还没来得及说完，黑暗中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是杨潇涵放弃了已经被自己捂热的被窝转而到了鹿闻溪的床上。

明明是一样的床铺，这张床却明显没有杨潇涵那边暖和，温差不小。在杨潇涵躺下来的刹那碰到了鹿闻溪的手，凉冰冰的，旋即就被她攥住，十指交扣间传来源源热度。

鹿闻溪指尖一颤，但还是任由杨潇涵把自己给抓住了。

两个人凑在一起的温度当然要比之前好很多，很快，蜷缩的双腿伸展开来也一点都不会冷了，杨潇涵到了这个世界以后不知怎么养成的沾床睡特性，也不会认床，很快就陷入了沉沉梦乡。

但与她的安稳不同，鹿闻溪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半宿。

鹿闻溪个子不矮，但骨架小，杨潇涵的手比她要大一点，修长的手指在交握的时候能带来浓浓的安全感。女孩子的手是软软的，从手心到手背都很光滑，触摸起来像是丝绸的质感。

不知怎么的，她的脑海里又忍不住飘过杨潇涵评判陆明修时不屑一顾的神态。

“你喜欢他什么？长得好看？有我好看？”

杨潇涵以前也会这样说话，显得有些刻薄，只是有些时候似乎也是事实。鹿闻溪还是第一次听说女孩子跟男孩子比较长相的，但其实……

她又忍不住抬眼悄悄去看杨潇涵。

单人床的位置并不宽阔，躺一个人绰绰有余，要两个女孩子一起躺着就得紧紧贴着了。鹿闻溪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身体靠下，稍一抬头就能看见杨潇涵下颌的弧线。

为了避免尴尬，她把脑袋没完全靠在枕头上，不然只要对着脸，彼此的呼吸都会互相喷洒交缠。黑暗中只能依稀看见个轮廓，但即使在睡梦中，杨潇涵的五官也依旧漂亮出挑，安然睡颜比起清醒时更多一分雾里看花的朦胧。

她的皮肤很白，是如玉的质感，无需粉底的修饰遮掩也看不见粗大毛孔或是别的瑕疵，是属于青春年纪的少女特有的好肤质。唇瓣薄薄的，唯有略微饱满的唇珠随着呼吸微微鼓起，像色泽偏深的桃花芯，绽放开诱人色彩。

虽然两人是队友，但无论是台前幕后，鹿闻溪还没跟谁这样亲密地在小小的一张床上睡过，在盯着杨潇涵的脸偷看片刻后忽而又扭过身去，因为刚刚的情绪起伏浑身有点不自在。

感觉到旁边人的不老实，杨潇涵展开手臂把人给按住，但对于两人现在的姿势，无异于是把她给拽进了怀里。鹿闻溪甚至能感觉到呼吸拂在头顶心的温热，那只修长的手隔着单薄衣料按压在她的腹部上，动作不重地把她向后带了点。

后背甚至能贴上不可名状的一片陌生柔软。

“别乱动。”

梦中的少女发出呓语咕哝，在她想小心离开时，更是把脑袋给靠到了她的后脖颈处。那里有被洗发精油晕染开的盈盈幽香，甜而淡，却又莫名勾人。

鹿闻溪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起来。

不行。

她是直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