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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开局给大圣直播西游记》方丈1之中,金池长老与一黑脸汉子相对而坐。
那长老着一身穿花纳锦的袈裟2,用的是嵌金镶银的玉茶具,正与汉子酌茶。
黑脸汉子穿得考究,头戴乌角巾,脚着麂皮皂靴,身穿黑绿纻丝袄3,端正坐在案几之后,提笔在一方洒金纸上仔细写着什么。
金池长老倒完茶,也不惊动他,在一旁耐心等着,眼睛片刻不离笔下,仿佛写的是什么万分紧要的东西。
良久,黑脸汉子将笔搁在笔山上,抬起纸笺吹了一口气,笑盈盈递给长老:“这乃是不才新悟得养气延寿的法子,若蒙长老不弃,且可试试。”
老和尚珍而重之地接过,小心翼翼揣入怀内,笑得满脸褶子堆在一起:“老僧能活二百七十岁,全赖大王不吝赐教。”
黑汉子抱了抱拳:“长老此言差矣,是我该谢你不嫌我草莽,愿与我清谈论道。”
两人一片祥乐,忽地外面有僧童来报:“师祖,外头有四个和尚,自称是东土大唐的钦差,奉命去雷音寺拜佛求经,现下路过我们这里,想要借宿一晚。4师叔已经请他们进来了,让我来问问师祖是否要见上一面。”
“大唐来的和尚,倒是稀奇,”老僧思索片刻,起身道:“便去见见。”
走出门又回转来,在衣柜里挑挑选选,换了一身行头,这才令小童带路。
又对黑汉子道:“大王便在我这里稍坐,晚些我自请人带你去用些斋供。”
黑汉子谢了,目送老和尚出去,随手取了案几上一本禅经来读,也是自在。
那边三藏一行正饮茶,就见两小僧搀着个五颜六色的佝偻老僧出来。
孙悟空被他身上装束惊了一惊:“这和尚穿得倒是热闹。”
卷帘在玉帝身边呆久了,什么好东西都见过,只扫一眼便认全了:“帽子镶了猫眼石,衫子金边缀着翡翠,柱杖上还嵌了宝石6,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在人间也算富贵。”
天蓬啧了一声:“此地人烟稀少,哪里来的香火,又不知是从何处发的财。”
三藏与老僧在堂上叙得热络,忽然一小僧童从外头跌跌撞撞跑进来。
“师祖,师祖,不好了,天上、天上!”
老僧斥道:“嗤,慌乱什么,让老爷看了笑话!天上怎么了?”
“天上……出现了字。”
师徒几人对望一眼,匆匆出门一观。
云幕上熟悉的字体,浮现几个大字“「西游记」之都是袈裟惹的祸”。
三藏等人见过云幕,并不如何惊奇,只抬头静待下文。金池长老却未曾见过这般景象5,大为震惊,双唇颤抖,仅有的几颗牙齿上下打架,令人不禁担心那本就摇摇欲坠的老齿会不会撞脱。
寺内僧人也是一片惊慌。
黑脸汉子闻声走出方丈,也不禁面露惊讶神色。
“居然又来了?”他喃喃自语,仰头望天。7
众人目光立即落到了老和尚那一身五彩斑斓的打扮上,眼神不约而同透露出“确实如此”的感叹。
金池长老:……天上的怪东西,我得罪你了?
孙悟空正在看戏,没料到里头还有自己的事儿,挠了挠头,发现三藏正拿眼瞪他,只差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虽然没干这事儿,但是感觉是自己能做出来的……猴子自觉理亏,从三藏身边挪了挪,蹭到天蓬后头。
金池长老望着云幕上那一件明珠满坠、光照盈室的袈裟,几乎老泪纵横:他一生收集珍宝袈裟无数,竟然加起来也比不过这件半角!
他将目光悄悄投向天蓬背上搭着的包袱,想着若是能摸一摸、穿一穿,才不枉在世上走了一遭。
孙悟空拍了拍天蓬的肩膀,得意道:“你看,那上面有人夸我。”虽然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但孙悟空觉得有些话看起来就像文人看书的批注。
天蓬掸开他毛茸茸的爪子,切了一声:“你是那斗富的,老和尚是那贪心的,还不知谁是黄雀谁是蝉?”
云幕停住,女声消失,众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齐去看老和尚。
金池长老被那云幕说得满脸羞红,正进退两难,看见三藏朝自己走来,下意识想走,却被他叫住行了一礼:“老院主,云幕之事不可全信,未发生的事,您也不必多心。我等还应蒙您好意,留宿一晚。”
金池长老被这样一宽慰,心安下来些,但心思总被云幕里锦绣的袈裟勾着,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实不相瞒老爷,我一生没别的嗜好,就是爱些个稀奇玩意。不知道那云幕所说袈裟,老爷是否真有一件?如能一观,虽死也瞑目了。”
孙悟空戳了戳卷帘,一副看好戏模样:“你看,师父想去做好人,结果反被将了一军吧?若是不借,他方才就是口不对心犯了嗔戒。若是借,他心里肯定不踏实。”
卷帘道:“那是观音菩萨给的东西,师父不愿借,也是情理之中。”
只见三藏犹豫片刻,还是招呼天蓬过来,打开包袱,取出了袈裟。
即便在云幕之下,那袈裟似也发出万丈霞光,瑞气直冲九霄。
“请老院主一观。”三藏递过袈裟,心里暗道,若是他再提什么要求,自己不应便是。左右给他看了袈裟,便也算了却这老院主心里痴念。
老和尚皱如核桃似的手一寸寸细细抚过袈裟,喃喃地称赞不绝于口:“好、好啊,果然是绝世稀品!”
忽地,他混浊的眼珠现出一丝贪婪,双手握住两头在空中一抖,竟将袈裟披上身。
一瞬间,红光暴涨,金光缠身。
老和尚欣喜若狂地大叫:“成佛了,我成佛了!”忽地一顿萎坐地上,再无声响。
小僧童去搀他,只轻轻一碰,他便颓然倒地,竟是已经圆寂。
转瞬之间事态急转,众僧慌成一团,天蓬赶忙剥了袈裟放回包袱。
孙悟空好奇地蹦过来,凑到老和尚跟前翻了翻他的眼皮,奇道:“怎地,居然高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