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角寨回来后，董小虎一行四人都显得有些沉默，就连兴致最高的朱无视都安静了下来。。

“朱铁胆，我希望今天在黑角寨发生的事不要向别人透露半分，可以吗？”董小虎知道韩仲和齐天峰的性格，只是对有些跳脱的朱无视不太放心。

“放心，我懂神捕司查案的规矩。”朱无视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神色依旧有些阴郁。

“那就这么说定，我去询问一下村民几年前的情况，如果真是像我们所想的那样，这案子明天就能结案。”董小虎显得信心十足。

“董小虎...我想问，若是真相真的如你想的那样，你...真会抓他吗？”朱无视语气低沉的问道。

“...等真相大白后，自有分晓。”

“我去问村民，你...好好想想清楚。”朱无视咬紧牙关，快步奔向各个庄户的屋子。

接近子夜的书院安静的让人害怕，自上次开学堂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现今书院的器具已经落上一层厚厚的灰尘，看起来毫无生气。

一般在这个时辰，祖遥村的村民早已经安歇，可住在书院的方进此时却在一脸严肃、轻手轻脚的收拾行装，全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为何这么着急走呢？”平和的声音从书院大堂传出，方进顿时汗毛直立。

“方先生，若是还没安睡，不妨出来聊聊？”平日里儒雅随和的声音，此时却像催命符一般紧逼着他。

方进心知逃跑无用，只能深吸口气，拿起桌上的包裹向大堂走去。

“怎么只有你们两人，你的上司呢？”方进此时气质大变，从之前唯唯诺诺的酸秀才变成了沉稳淡定的先生。

“他今日劳累过度，早就安歇了，至于另一位...他有要事要办。”董小虎为朱无视和齐天峰的行踪解释道。

“那不知两位官爷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呢？”

“方先生这么晚还在收拾行李，是想去哪儿呢？”董小虎又问了一次刚开始的问题。

“我娘亲病了，要赶回老家看她。”

“娘亲病了？你父母三年前早已仙逝，这是从何说起啊？”

方进一听这话猛然瞪大了眼睛，身上忽然散发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只是转瞬间就消逝了。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这八件失踪案，都是出自你的手笔。”董小虎脸上既没有揪出犯人的喜悦，也没有完成任务的满足，有的只是沉重和悲哀。

“哈哈哈，官爷说笑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怎么能干出这么大的案子呢？怕不是你们破案无望，想随便找个人抓包顶罪吧！”方进满脸嘲讽的说道。

“祖遥村五年前遭过水灾，整片田地颗粒无收，村里的粮食已经不足以够村民过活，在这个时候，周吏官跳了出来，他提了一个能让整个村子熬过去的办法...”

“那就是卖孩子，下至5岁，上到16岁，周吏官用自己的关系帮村民把孩子卖到黑角寨，代价就是一点点粮食，这样一来村民不仅少了孩子的那口饭，还能多出一些过冬的粮食，这场天灾就能熬过去了...”

方进安静的听着董小虎讲的这些陈年旧事，拳头不知不觉的慢慢攥紧。

“黑角寨买下了这些孩子，大一点的就让他在寨子当个杂役，小一点的就转手卖到城里，又能赚一笔...今天我们上黑角寨，打听到五年前被卖到寨的孩子里，有一个15岁的小女孩，叫方静...”

“给我闭嘴！”方进再也听不下去，青筋暴起，表情狰狞的打断了他。

可董小虎不管不顾，还是依旧平和的说着：

“就在那些孩子被卖到寨子不久，一个号称是合欢派的邪派高手，把黑角寨的当家给杀了，期间还屠戮了不少匪贼，黑角寨从此元气大伤，只能借着当家的威名唬唬人，而方静也被那个邪派高手掳走。”

“方静的父母三年前在祖遥村去世，秀才‘方进’两年前来到祖遥书院，从此八位教书先生接连失踪，没有任何作案痕迹，直到前几日轮到了周吏官...”

“我听不懂你到底再说什么！”方进怒吼道。

“我们刚来那天，和你打过照面后在书院附近发现了一点药粉，齐捕头知道那是合欢派的‘去腐消肌粉’，专门用来处理尸体，想必是那天你正在处理周吏官的尸体吧...其他的事都有迹可循，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杀那八位教书先生？”董小虎惋惜的问道。

“为什么？你知道那些人在卖我们的时候按斤论两，把我们当成牲口吗？你知道在黑角寨被屠后，匪徒跑来村里算账，那几个人第一个把我父母推出去吗？你知道那些和我一般大的女孩子，都遭了他们什么毒手吗！”方静尖叫出声，眼淌热泪，仿佛回忆起了当时恐怖的画面。

“...那你为何要以男儿身混进书院来？凭借着合欢派的高手指点，你杀他们应该毫不费力？”董小虎疑惑问道。

“高手？指点？”方静惨笑出声，忽然掀开了衣服，只见她身上的皮肤呈现乌青色，多处还有龟裂的痕迹，看起来十分吓人。

“那天他在黑角寨里大开杀戒，我还以为是救星天降，谁知道他把我带走只是为了有个试药的工具，三年间，我试过上百种毒药，身体已经不能再作出正常反应，生机也已经破败不堪，于是我恳求他，让我在最后的日子里完成心愿，他也‘大发慈悲’的答应了，给了我这个报仇的机会。”方静还是在大声笑着，放肆的笑声中尽显悲凉。

董小虎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走到方静的身边，把身上的衣服给她披上。

方静见到他的举动不禁愣了片刻，随后赶忙擦尽眼泪，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嘲讽的表情：

“我承认，那八个人渣和吏官都是我杀的，怎么样啊小官爷，是不是要将我绳之以法呀？”

董小虎看着眼前这位凶手，良久都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