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捅破天,那就抱着皇帝一起死!皇帝,只能是制度的维护者?(2 / 3)

作品:《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

“家主都知道!”

胡三贵一句话,胡长恭噗通一声坐在地上:“攀咬,这是攀咬!”

啪!

陈舞阳用刀鞘抽他的脸:“老子让你说话了吗?闭嘴,让他说!”

胡长恭脸部火辣辣剧痛,却知道完了。

“胡家有几艘船,专门做贩人的生意,天南海北的买,尤其是五块钱的女童,家里设有安养堂,其实就是驯养这些女童成为瘦马,以后送给达官显贵当妾室……”

完了!

胡家的秘密,被扒光了!

胡长恭脑子炸开。

陈舞阳早就知道,这瘦马案没这么简单,不然圣旨从南京到北京,再颁布天下,这么短的时间,就让所有关于此案的线索消失。

当然了,养济院瘦马案,其实是盐商顶不住宋伟的压力,利用悟明教收买桂怡,让桂怡举报中枢,才爆发的。

背后都是盐商的实力,可在江南,能为盐商挡刀的势力可不多。

江南仅存的士绅,并未被吏部整治的官场,都是顶雷的好人选。

说白了,能在政治暴雨中还能保全的,多是朝中有人之辈,这些人执掌朝政,自然会护住下面的人。

同样,他们也是最需要这些幼童的,用心培养,编织关系网。

就说胡家,等胡濙没了,胡家凭借这些关系网,照样岿然不动。

联姻,是表面的关系网。

妾室、丫鬟,乃至漂亮的男童、伶人、僧侣,就是暗层关系网。

天下士族,靠这一明一暗的关系网,才形成树大根深的士绅阶级,形成能左右皇权的恐怖阶层。

所以,大理寺寺卿周瑄,都知监指挥使陈舞阳联袂而查,却一无所获。

“都记下来了吗?”

胡三贵足足说了十五分钟,记录了十几张纸。

陈舞阳看向胡长恭:“你有什么可说的呢?”

“你、你不是查瘦马案的,你要查什么?”胡长恭感到恐惧了。

“查你们这些祸国殃民的混蛋!”

胡长恭目光闪烁,既然你敢玩这么大,那就干脆捅破天吧。

“不止我家,天下哪个家族,哪个不培养些娱人的妇人?整个江南,你陈舞阳去查,家家都有!”

“你陈舞阳既然想捅破天,那就捅破吧!”

“看看这江南,还有多少魑魅魍魉!”

“看你陈舞阳能不能兜得住!”

皇帝强制移民,虽有叛乱,但没有形成规模,主要因为皇帝抽调天下各地的军队,屯守整个江南。

但是,谁能保证,这些客军,没有被美瑟诱惑?成为傀儡?

皇帝来南京已经一年了,他的这些军队,还听他的话吗?

皇帝的王牌是军队,他敢随便折腾江南士绅,靠的就是军队,可被江南渗透一年的军队,还能用吗?

“有你胡家陪葬,我陈舞阳死也值了。”

陈舞阳怪笑:“押下去!”

其实,心里也打鼓,他有点查大发了。

皇帝是移民了,但移民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有一技之长的留在本地,其实移走的都是旁支别脉,酒囊饭袋。

江南士绅虽伤筋动骨,但根系还在。

正如叶盛所说,二十年后,就会再长成参天大树,因为皇帝铲除得并不彻底。

移走了别脉,反而剩下的人更加团结,更能一致对外。

一旦皇帝触到士族的根子,看看皇帝能不能坐稳皇位!

这就是胡长恭的底气。

陈舞阳按照胡三贵招供的人,一家一家拜访。

深查哪个当官的,牵连此案。

查第一个官员,就是江都知县熊瓒。

消息传到周瑄耳朵里:“坏了,陈舞阳太急了!”

“老师,可有不对?”荀硕问。

“陛下人在南京,万一以扬州为中心,烽烟四起,陛下安危如何保证?”

周瑄还在调查悟明教,并已经理出脉络。

悟明教确实很诡异,明明是本地小地主建立的教派,却被外地大盐商控制,他们暗戳戳借桂怡的手,转移中枢视线。

偏偏扬州本地的小盐商还不知道,被人利用了。

而陈舞阳把胡长恭牵连进来,让周瑄意识到不妙,他再查这些细枝末节,变得十分无用。

此案涉及政治太深,其实是中枢党争引起,而无意间扩大的政治打击案件,归根结底是朝堂之争。

周瑄深觉无力,他本打算再次审讯周氏的。

如今被迫放下手中事,写奏疏送去南京,请陛下调北方军南下。

晚间。

朱祁钰就收到了陈舞阳的奏报,还有胡长恭。

陈舞阳派了十个人护送胡长恭回南京,死了六个,遭到十二次暗杀,江都离南京多近啊,胡长恭又是胡濙的亲侄子,贼人都干杀,这是触动根本利益了。

朱祁钰刚要入睡,登时睡意全无。

“宣重臣入宫,去文华殿。”

朱祁钰阴沉着脸,他刚好整饬宫中宦官,就碰上了此事。

可以说,此刻是他最危险的时刻。

来南京一年,并未遇到什么危险,这一刻却遇到了生命危机时刻。

“叫舒良来。”

舒良住在宫里,他是最早来的。

朱祁钰摆手,让人都退出去,包括冯孝。

“舒良,你从山西带来的选锋营,现在还可靠吗?”朱祁钰问。

“皇爷,一定可靠。”舒良因王诚案牵连,也被弹劾解职,如今正在操练选锋营。

朱祁钰把陈舞阳的密奏给他看。

“来南京一年了,这些人可曾在南京纳妾?可曾收了谁的贿赂?你都知道吗?”

“朕的底牌揭开太早了。”

“就不该匆匆调你回京,应该遇到困难时,比如现在再调你南下的,再翻开朕这张底牌。”

“悔之晚矣啊。”

选锋营暴露的太早了。

江南士绅的渗透力太强,谁也不敢保证,这些人有没有被渗透。

“皇爷,无论如何,奴婢一定挡在您的面前!”舒良表忠心。

朱祁钰摆摆手:“如今情况不妙,你要尽快发动下一案,要快。”

恐怕连冯孝想不到。

汉宗案、妖书案,是皇帝一手策划的,而执行者,就是舒良。

都以为皇帝最信任的人是王诚、金忠,却忘记了在山西秘密为皇帝训练军队的舒良。

他才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啊。

“奴婢这就回京!”舒良磕头。

“选锋营不可靠了,你拿着朕的圣旨,去山东调朝鲜军,朕巡幸山东时,叮嘱过朱英,让他操练一支从朝鲜来的军队,这支军队连汉话都不会说,应该可靠。”

“再调宋杰南下,柳溥北上,代为执掌热河军。”

“朕的身边不能没有人,让王来调一支吉林军来护驾,那里的生人生猛非常,又在朝中没有臂助,只能依附于朕,所以可信。”

“回京路上,你秘会林聪,林聪会明白的。”

“再从湖北调来一支军队护驾,朕已经给年富下过密旨了,年富会配合的,你负责送信即可。”

“切忌,一定要派信任的人去送信,朕不传密旨,这宫里,朕怀疑也被渗透了。”

说到这里,舒良猛地抬头:“皇爷,用不用奴婢清理一番?”

“没到时候,狐狸尾巴尚未露出来,再等等。”

“皇爷,您不能以身犯险啊……”舒良着急。

朱祁钰摆摆手:“朕清楚,朕既然知道了有眼线,就会注意的。”

他并不慌乱。

因为出京之时,于谦就分析过,三个月一轮值,让江南士绅无法渗透。

但是,他刚巡幸南京时,天下就不安稳,不能频频调兵,尤其陈友案后,更不能调兵替换了。

于谦的策略,却被他一手给毁了。

好在山东、河南、湖北皆有布置,最快的三天就能抵达南京。

朱祁钰并不担心。

“皇爷,奴婢离开,您手中少个可用的人,您万勿注意。”舒良叮嘱。

“朕晓得,再调西厂来南京,金忠北归。”

舒良却道:“皇爷,不如启用王诚,王诚对您忠心耿耿,而金忠留在南京,尚能护卫您,您说了宫中不密,就让金忠代查,必能让您满意。”

“王诚伤势未好啊,怎么奔波?”

“舒良,你发现没有,这是江南士绅给朕设的一个圈套,从一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所以时机恰恰好,好的让人惊叹。”

“王诚之事,让朕警醒,朕刚要整顿内宫,这胡长恭主仆就招供了,这是离间朕和老太傅的感情,君臣相疑。”

“同时,也让朕猜忌手中之兵,让各军投鼠忌器。”

“内宫、军中、朝堂,都让朕开始不信任。”

“所以,江南士绅的反击,太妙了。”

朱祁钰目光闪烁,刚要继续说,门外冯孝的声音传来:“皇爷,老太傅等人皆到文华殿了。”

“你速度要快,案子办成,朕就安全了,你也切忌注意安全。”朱祁钰拍拍他的肩膀。

“奴婢遵旨!”

舒良磕头,星夜离开南京。

朱祁钰抵达文华殿。

诸臣跪地行礼。

朱祁钰坐上御座:“带进来。”

没让朝臣平身,胡濙、叶盛心头一跳,连夜诏见群臣,肯定是发生大事了。

胡濙瞳孔一缩,这不是他的侄子胡长恭吗?

胡长恭第一次见到皇帝,却是这般情形。

看见自己的伯父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世人皆说,这江苏姓胡,不姓朱。”

朱祁钰幽幽道:“老太傅,您厉害啊,朕没分封给你王爵吧?大明有裂土分封的规矩吗?”

“这胡家的江苏,是怎么来的啊?”

轰!

胡濙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看见胡长恭,他就知道是家族惹祸了。

一听这句话,更是把他吓惨了。

李贤入阁的圣旨已经送出南京了,他是李贤的举主,执掌吏部,已经权势滔天了。

却闹出这么一出,就如当年杨士奇被迫离开内阁,一生清名,毁于一旦。

文臣权势滔天,也不能造反,只会让自己难堪的离开朝堂。

“老臣不知此言何意?”

“我胡濙侍奉五位君主,对大明忠心耿耿,而我胡家更是清贵人家,不事生意,耕读传家。”

“这胡长恭,确实是老臣侄儿。”

“但老臣已经二十四年,没有回到武进老家了。”

“饶是祭祖大事,老臣也只是派长子回家,老臣不肯面见族亲。”

“就是担心族亲不知法度,坏了我胡氏祖训!”

“陛下可抄老臣的家,老臣家中若多一两纹银,多一文钱,请陛下斩我父子三人头颅!”

胡濙掷地有声。

“你说!”朱祁钰指着胡长恭。

胡长恭都吓惨了,他没想到伯父第一句话就这般绝情。

“胡长恭,照实说!”胡濙沉声冷喝。

叶盛低眉顺首,不置一词。

心中却在思考,皇帝这是要罢免天官之位?还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李贤入阁,王复居次辅,姚夔三辅,他叶盛和岳正,行列四、五,王竑、张凤暂时不在京中。

他可不想争首辅的位子,他很清楚皇帝是要地方督抚来入阁,担任阁部重臣的。

所以他叶盛,早晚也要去当一任督抚的。

再回朝担任重臣,顺理成章。

“我家参与了买卖女童……”胡长恭哆哆嗦嗦,复述一遍,但遮遮掩掩。

“怎么?见到伯父了,反而不敢说话了呢?”

朱祁钰嗤笑:“你不好好在武进老家里面读书,去江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