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公与私,一场秀,本质还是交换(2 / 4)

作品:《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

“老四,你说的不是驱使,而是奴役!”

“这都什么年代了,没人会甘心让你奴役的!”

“行,就算你老四厉害,你能奴役得了天下资本,你能保证太孙能吗?太孙的子孙能吗?”

“资本会反噬的啊!”

耿裕道:“老四,我青年时期便与你相交,相交相知五十载,我耿好问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如果资本对大明有害?我会站在这里跟你谈吗?”

“如果资本会戕害于你,宾之为何和你赌气?凤仪跟你关系最好,他为何至今不理你?”

“你对于乔不太了解,但希贤是什么人你清楚吧?”

“满朝公卿,难道在你眼里,都是那等被利益驱使之徒吗?吾等已经位极人臣了,怎么还能再进一步?难道去抢你的位子吗?”

耿裕急声道:“老四,你陷入牛角尖了!”

“你是你们进入牛角尖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朱见漭道:“既然你们都说自己没变,可地方什么样子,你们为何不管?”

“民间百姓怨声载道,你们听不到吗?”

“天下人都在骂你们,你们不知道吗?”

“连陛下,都不知道地方的情况,你不觉得出问题了吗?”

“耿好问,如果你还是当年那个耿裕,我相信你愿提三尺青峰,斩除世间一切不平事!”

“可你变了!”

“你也被贬谪去了地方,你该看到地方是什么样子啊!”

“再不管,要造反了!”

“四十亿人啊,一旦蜂拥造反,会是什么下场?”

“到时候,推翻的是我!是我屁股地下这张椅子!而不是你口中的那些资本家!他们会摇身一变,变成新朝新贵!我呢?我的子孙呢?”

朱见漭怒吼之后,语气微停:“好问,我不信现在的你了。”

“不说你我的兄弟情。”

“也不说陛下对你的爱眷之恩。”

“就说你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吃我朱家的俸禄,该为我朱家考虑呀!”

“可你考虑过我朱家人的感受吗?你屁股歪了!”

朱见漭道:“这世上,最怕造反的人,是我家啊!是我啊!”

“天下民风大开,民智大开,社会风潮一波接着一波,天下人都已经明白了,头上不需要坐着一个皇帝了。”

“我爹尚在时,可以的,因为他是神啊。”

“天下人敬他爱他,愿意奉他为帝。”

“而我呢?”

“我在东欧有偌大的名声,在国内却没有啊,我半生戎马,但战果都在东欧啊,距离大明太远了!大明百姓都不知道啊!”

“天下人不会服我的!”

“好问,你看看我啊,我认识你时才八岁呀,今年我都五十八岁了!五十年过去了,不再年轻了!”

“而且大明没有战事,我一身才华无处施展!”

“你说我该如何自处?”

“我的儿孙呢?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好,说回朝堂,老大怎么样?是你们文官精心培养出来的,可他还是被万民唾弃。”

“这一年多来,我一直在思考,我自问治政方面是不如老大的,难保也落个万人唾骂的结局。”

“我尚且能继帝位,我的儿孙呢?”

“我家老大你最清楚了,儿时还拜过你做义父呢,他能支撑起这万民涌动、舆情汹汹的帝位吗?”

“煐儿你也见过,他能吗?”

朱见漭吐出一口浊气,慢慢坐下:“好问,你久在中枢,应该知道的,我朱家这帝位,还能传几代呀?”

“是我朱家人做的不好吗?”

耿裕明白了,他和朱见漭是谈不拢的。

朱见漭必须将天下财富攥在手心里,保证皇室能驱动天下财富,保证皇位顺利传承才可以。

耿裕倏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个朱老四看似莽撞,其实粗中有细啊。”

“老四,我记得你小时候,是年文正公给你侍讲的贞观政要吧?”

提到年富,朱见漭抽动嘴角。

年富那哪里是讲啊,是一边抽一边讲,贞观政要的每一个字,他都倒背如流了,还是挨揍。

年富是将他的腿绑在板凳上,让他脱掉上衣,省着血沾染到衣服上,浪费布料,他一边背,年富举着藤条,只要错,就要挨抽,中间还会忽然叫停,让他解释谋一句话的含义,还会放在政事当中让他解读,稍有错误,就会挨打。

所有皇子皇孙,都是这样教育。

不过,现在真的要感激年富啊,若无年富的狠,也无法造就今日的朱见漭。

所以他回国之后,拜祭太庙第二天,就去拜祭了年富墓和于谦墓,以及他所有师父的墓,这一次是真的感激。

他以前会觉得师父们没有倾囊相授,就是让他们背书。

可等他长大之后却知道,师父已经将他们一生所学都放在书里,让他背诵下来,每遇到一件事每增长一岁,回想起这些书来,都会增加一层感悟。

“如何不记得,现在脊背上还有伤痕呢。”朱见漭叹息道:“可我从未侍奉过一日年师、于师,以及我所有师父,我不孝啊。”

“贞观政要最重要的一句话,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吧?”

耿裕没理会他的感慨,道:“你可知,何为水?”

“自然知道,民就是水,而这个民,指的是士。”朱见漭道。

从古至今的民,都不是平头老百姓,而是士。

“现在的士,是谁?”耿裕问。

“你,勋贵,地方士绅、官吏、地主也勉强算吧。”朱见漭道。

耿裕却摇摇头:“还缺了一个,资本。”

“他们也算士?”

朱见漭却忽然噤声:“钱啊,能通天啊,好吧,也算,虽然把士这个阶层的品级拉下来了,却还是算的。”

“没错,钱能通天。”

耿裕道:“资本既然进入士的行列,那你该和他们彻底翻脸吗?”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侍讲时,说过什么吗?”

“载舟的水,不能轻易翻动。”

“翻动上面清澈的水,就会搅浑底下的水,最后搅浑整个鱼缸,一条清澈的小溪,也只是上面清澈,地下浑浊,搅动就会完全变浑。”

朱见漭凝眉。

“你口中的四十亿百姓,是成不了大事的。”

“从古至今,就没有成过大事的百姓。”

“你想说汉高祖,和本朝太祖?”

“老四,你可还记得你读过的太祖实录,太祖同一时期的霸主,张士诚、陈友谅、刘福通、韩林儿,都不如太祖敬重士,所以太祖得了天下。”

“无论何时,平民百姓都是被驱动的炮灰。”

“你只要保住士,站在士这一边,就能保证朱家皇位顺承。”

“反而你这般搅动浑水,才会让大明皇位传承出现动荡啊。”

耿裕又道:“你善于打仗,该知道什么时候搅混水对你有利?”

“你作为上位者,这个天下的未来统治者,却将自己的天下水搅浑,将大明的种种错处向天下人展示,让天下人看到大明的坏,你觉得天下人还会敬重你吗?”

“作为上位者,你该保持神秘保持强大,让天下人揣测,让天下人恐惧。”

“而你,看似纵横捭阖,看似获利颇丰,其实都是眼前利益罢了,过眼云烟而已。”

“老四,作为你最好的朋友之一。”

“我最后叫一声老四,停手吧。”

耿裕站起来,退后三步,跪在地上。

从这一刻开始,没有朋友,只有君臣。

朱见漭心神摇曳,转瞬变得坚定:“好问,就凭些许浮财就能打发我?”

耿裕没有说话,他已经将自己要说的都说完了。

同时,也洞悉了老四的心思。

老四是想保皇位顺利传承,是想用皇家驾驭资本,并不是铁了心要转变道路。

只要不涉及道法之争,就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又过了两日,彭凤仪拜访。

他进殿就传来爽朗的笑声:“听说你把耿裕那货给臊走了,要跟你割袍断义,你朱老四够厉害的呀。”

“凤仪!”

朱见漭快步迎出去,彭韶是他的好友,也是他第一个侍讲学士,两人相交于他五岁之时,算作他最好的朋友。

“哈哈哈!”彭韶挽着老四的手,龙行虎步的走进内殿。

他今年也将近八十了,若非老皇帝极力挽留,他恐怕也该致仕了。

“来人,准备好酒好菜,我和凤仪一醉方休,太孙,你来侍奉!”朱见漭知道,今天估计能谈出一个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