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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听牌记

然而,事实是今晚这顿“攀亲酒”喝不成了。

梁女士那叫一个心铁,气狠了,不许姑娘回家,任你再怎么软磨硬泡都没用。

实难转圜之下,梁昭打电话给濮素求收留。她不想回滨江那边,许是怀着孕的缘故,人变得极为敏感易碎乃至矫情。总想找个人陪陪自己。

梁昭还记得从前谭主任讲老婆的孕事。她小时候内火很重,谭主任说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梁女士怀她的时候,成了家里一言堂的佛爷祖宗,想吃什么,必须立刻如愿。有段时间就尤为爱吃苹果,谭主任称个几斤一袋子的,她能坐在那大半天全啃光。

谭主任劝她消停点,姑奶奶,苹果搓火的呀。

“姑奶奶”能乖乖听劝就不叫姑奶奶了,回头照样使唤他,买!买面一点的,不要太脆,我喜欢粉粉的口感。

结果囡囡生下来,一入夏老是害痱子。梁女士又倒打一耙怪先生了,是你呀,给她喝什么龙牡壮骨颗粒,现在好了吧!

谭主任呢,有理无理俱是骂不还嘴打不还手。外婆带着她的车前草偏方来给昭昭洗痱子时,心里也不落忍,跟姑爷说,你不能事事由着她拿捏,惯坏了都。

谭主任只一味憨笑,“老婆不就是用来惯的嘛?都说是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我总要被谁降住的。”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天造地设的灵魂互补。

谭主任那个温吞摸索的性子,也只有老婆时时刻刻鞭策了,小到蹲厕所快点,“掉进去啦?我拿皮搋子捞你要不要?”大到单位里的职称争取。可以说在生活的经营学问上,他们永远是彼此成就的关系。

也正是谭主任的人格光环让他这么多年都虽死犹生,尘散了,光还在。

4月2日是他生日,同月15日又是忌日。

梁昭一直好想好想他。

*

顾老爷子想在家里另劈个书房出来。专门藏书用,比起原先那个,要更空更裸,最好窗帘都不要有。

问就是“虚室生白”。家里人早习惯了他附庸风雅的骚操作,在书上读到什么新鲜讲究,乖乖,放下书就是干。

这不,十一点多了不睡觉还精神得很,老花镜放大镜齐用,在茶几上研究设计师画的图纸。

丁教授来客厅请他,“爸,先睡觉罢。图纸又不会长脚跑。”

老爷子拿放大镜比比来人,确定真是素日里最最严守早睡早起的儿媳,“这怎么你也没睡?”

丁教授嘴上不说,心里的潜台词:您在这又是开亮灯又是叮叮咣咣地,叫我怎么睡?干脆全家一道做贼去了。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熬鹰的时候,那头,庭院正门一路开到厅里,有人不请自来。

规培上岗之后,顾岐安就搬出去住了。而顾家这间三进院的宅子,他要是回来的话,必然会提前招呼一声。不存在今晚这样搞突袭,于是爷爷就问了,

“东西南北,哪面的风把你刮来的?”

归来人不着边际地答,“中发白给我刮来的。”

“来得正好!”老爷子拿尺指指案上两盒明前龙井,“纪老贼送的,我不要。你给我退回去!退之前叫他验验,我可一根指甲盖都没碰,别回头赖上我。”

顾岐安不理会这些老小孩毛病,不言不语进盥洗室,洗脸净手,再旋动几番劳累的手腕。

转身,甫要给自己弄口热茶喝喝,丁教授在那端发号施令,“老二,你跟我过来,我们谈谈。”

老爷子疑惑呢,眼睛瞄瞄,大晚上的谈什么谈?要开大会也带我一个呀。

无人搭理他。母子俩自顾自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