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霸舞坛[重生]");

2020年,

伦敦。一个散布着秋意的微凉的午后，白芸迈着急促的步伐走进一家舞蹈培训中心。

她左右张望，终于找到她此行的目标。她在一间教室门前驻足,

透过门上的窗户往里望去。宽大的舞蹈教室里,

坐了二三十个学生,

而一位学生正在苏维和编舞杰西的审视下舞蹈。

疫情来临后,

英国各大剧院纷纷关闭,

其中自然也包括英皇剧院，连带整个英皇舞团都失去了大部分演出机会。无论是剧院还是舞团,

都进入了近几年中，最为艰辛的时刻。不过,

困难难不倒身经百战又有丰富应变能力的舞者。最近,

苏维，杰西还有舞团里很多人都在外找了给舞蹈学生上大师课的兼职,

以弥补进账不足。

杰西和苏维经常组队。他们在培训中心找场地，然后展开宣传募集学生。他们会现场示范一段经典的编舞,

然后对四五个学生进行一对一教学，接受现场提问，一节课便这样结束了。不少学生也不是来上课的，就是慕名前来观摩一场英皇骨干的演出。在苏维的倡导下，大家上课时都戴上了口罩。

“很好,

技术和乐感都很棒。”苏维出声表扬刚才按照他的示范跳完一段舞的学生。他戴着口罩,

但是眼里透出赞赏的光。苏维顿了顿,

又带着笑意继续：“不过,

可能你的表现力需要加强一些。”

“这要怎么提升呢？”学生认真提问。

“多参加几次演出就会好了。”苏维垂眸陷入沉思，“我学生时代也不懂这些，很多都是进团后才开始慢慢懂的。”

“舞蹈中表达的情绪,

内涵，深度都会加强表现力。而这些东西，需要生活阅历的积淀。”杰西跟着补充。

“对。”苏维点点头，望着学生继续说话，“但是过硬的技术无论在哪里都是敲门砖。你已经拥有这块砖了，以后一定会更好的。”

白芸双手环胸，无声地伫立在门外，偷看苏维教学。他望着学生的眼睛充满气势，但又不至于过于凌厉，眼中始终带着浅淡的笑意。就像过去演出后与观众互动时一样，他明白如何与陌生人保持适当而友善的距离。

现在的苏维，的确比十年前刚进团时，精进了许多。白芸不由在心中感慨时光的易逝。转眼间，她的少年已经长成一位成熟的男人。

“苏先生，我还有问题想要请教你。”跳完舞的学生，拿一双真挚的眼睛望着苏维，“请问，你是如何从一位毫无表演经验的舞者，成为一位首席的呢？你有什么经历可以分享给我们吗？”

白芸闻言，忍不住支起了耳朵。

“每个团都有自己的要求，每个人的修行路线也都不一样。”苏维沉吟片刻，一边回忆一边说话，“我入团后碰到的第一个大问题就是，我无法把《卡门》里的斗牛士跳的足够性感。我不知道怎么做，我觉得我自己跳的已经很可以了，但是编舞和导演就是不满意。可能我犯了很多男人都会犯的错误，那就是太过自信。”

苏维笑着说完，刻意停顿下来，听学生们发出一阵哄笑声。

“不过幸好，有一位首席一直在一旁提点我，所以斗牛士这个角色还是被我轻松拿下了。”苏维等学生们笑够后，才一派轻松地继续说话，“有她帮助，之后我的晋升之路也不算困难。”

学生们在短暂的沉寂过后发出一片低呼声，有些人甚至还吹起了口哨。门外的白芸揉了揉额心，忍不住露出笑容。

“你们中的大部分人应该都知道我和白的关系，所以我也不避讳。”苏维依然笑着说话，口吻中隐隐得着一些得意，“就像我说的，每个人的修行道路不一样，我猜你们很少人会有我这样的好运气。”

学生们立刻发出比之前还要响亮的呼声。

“不是吧苏，你这狗粮发的太突然了！”一旁的杰西捂着胸口，发出一声惨叫。他静默片刻，双手交叉在腹部，做出一副脱口秀主持人的样子继续说话：“那行，苏，我在这里问一个大家都想问但是可能不敢问的问题。你和白打算什么时候成家？”

学生们的呼声持续着，而门外的白芸逐渐收起笑容，静静地望着苏维。

“以前你们总借口说忙，但是现在总有时间了吧。”杰西用一双盛着坏笑的眼睛望着苏维。

苏维垂下眼，神情跟着黯淡下去。“白现在，也依然很忙。”他低声说完，静默片刻后，又抬头环视教室中的学生，“好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还有其他和舞蹈有关的问题吗？”

“下次上大师课时，我们能看到你和白的双人舞吗？”有一个学生提问。

“嗯，可以考虑，”苏维略一颔首，“下次我会争取让她过来的。”

“不用争取了，现在来吧。”

白芸顺势迈进教室。苏维立刻怔住，瞳孔像是看到鱼的猫一样，忽然就直了。

学生们十分给面子的发出异常响亮的惊呼声。白芸觉得这节课后，不少人会精疲力竭，不是因为上课或跳舞有多累，而是因为太费嗓子。

“跳什么。”白芸脱掉外套，露出已经穿在里面的紧身衣。

“卡门！”学生们异口同声地大喊。

于是白芸和苏维在激昂的西班牙乐声中，再次跳起他们的双人舞。一来一回的舞步里，诉说着漫长光阴中诱惑以及被诱惑的故事。

他们扶着彼此的腰身，旋转，下腰，一起迈步，跳跃。距离第一次一起跳卡门，已经过了将近十年。他们默契依旧，但热情不减。

白芸的手指轻轻划过苏维线条清晰的下颌，还有坚实的臂膀。纵然他的灵魂已不再年轻青涩，但是他千锤百炼的身体，依然如年少时一样精瘦而有力。

终于，大师课结束了。这堂课充斥着诸多惊喜，学生们还有杰西，离去时都是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

白芸和苏维扯掉口罩，靠着墙坐在把杆边，喘息着休息。

“你怎么来了。”苏维将被汗水染湿的刘海捋到脑后，转头仔细观察着白芸的神情，“出状况了？”

白芸抿一抿唇，双手缓缓环住膝盖。

三个月前，一个艺术片的导演找到白芸，说想拍一个芭蕾题材的电影，邀请她当女主角。艺术片片酬没有商业片高，但导演给的还算厚道。考虑到自己演戏方面就是个新人，而且疫情期间也没什么事可以做，白芸便答应了。

电影的剧情大致就是一个芭蕾舞女演员和一个作家相恋了，但是最后作家不得不去其他地方发展，女演员不想离开她的舞团，于是就和作家分别。总体有点像《爱乐之城》和《红菱艳》的结合体。本来以为同为表演艺术，拍戏不会难到哪里去，但是进入剧组正式拍起来后，白芸才知道门道还挺多。

“导演说我演起来没有那种春心萌动的感觉，”白芸皱起一张脸，低声说话，“让我休息几天，好好找找感觉。”

白芸说完，苏维也有些失神。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一起许多年了。最初的春心萌动，的确是很早前的事了。

“以前碰到的问题，都是靠练舞解决的。这次肯定也不例外。”苏维定了定神，站起来向白芸伸手，“来吧，一起跳一段，你马上就会有感觉的。”

白芸怔怔地望着苏维的手。她好久没有跳过双人舞了。疫情来临后，她都没机会上台跳舞。这对于曾经承载过巡演那种高负荷工作的她来说，实在太难熬了。

“嗯，就跳一段吧。”白芸望着苏维一脸笃定的样子，不由露出笑容。她抓住苏维的手，让他带她站起来。

他们一起在空旷的教室里，跳起诸多舞剧里缠绵悱恻的舞段，比如《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卧室双人舞。然后就这样一直跳回他们的卧室。

因为苏维的鼎力相助，白芸倒的确很快找到了感觉，之后的拍摄也很顺利。

一个月后，白芸的电影终于到了收尾阶段，拍摄最后一天，苏维去剧组接她。

白芸还在和男主角拍戏，于是苏维就和一群工作人员一起等在边上。他不经意间一瞥，忽然怔住，尤金居然也在这里。

戴着口罩的尤金觉察到苏维的目光，顿了顿，冲他弯起浅色的眼睛，眼中笑意灿烂。

“这么巧，今天有空？”苏维走向尤金，微微蹙眉。

“我没事就会来看看。”尤金笑着说话，“群众演员的舞蹈动作，还有小白自己的动作，偶尔需要和专业人士商量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