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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二章 敬畏与否(1 / 2)

作品:《一纸千金

「你怎么知道?」

赵德正脱口而出,眼神却不自觉地移向这狗丫头身后的李三顺。

现教现卖?

李三顺在心里「呸」一声,不动声色地移开了步子:你自己乱猜归乱猜,请不要拉无辜的人下水!

显金抽出一条水蒸后的檀木条,放进不远处的水盆里。

水盆打的井水,冰凉沁骨。

显金说话间的功夫便将檀木条放了进去,待皮杆冷却后,一边将檀木条从清水里捞起,手上利索地三下五除二将枝丫皮剥了个干净,顺手还剔除了枝丫骨柴,一边笑着同赵德正随口道,「我做宣纸生意,我知道,难道不应该吗?」

说着便将檀树皮丢进了竹筐里,将干干净净的枝干递到赵德正手上。

赵德正看了眼手里被剥得干净得笔直笔挺的木条子,心里大为震撼:若是理论,尚能现学现背,可做宣纸是手上功夫,这细微处见真章,虽说剥皮不难,但能随手把檀木条子剥得这样漂亮,本身也是带点功底在的!

显金扬了扬下颌,示意赵德正往里走,「赵管事守了一夜的蒸笼辛苦了,若无需休息,还请赵管事为我带个路,咱们好好看一看大名鼎鼎的桑皮纸作坊。」

赵德正如梦初醒,跟随显金的脚步朝里小碎步跑去。

显金一路过水池、纸焙、窖房、库房,非常有主人翁意识地带着赵德正往里走,时不时提点小建议:

「...有几张制帘的竹材不好,还是要用苦竹,短者尺余,长者达二尺,适合制作无节无巴的长竹丝。」

「纸焙的清焙刷要换新,总有枯木枝显得咱们陈家寒酸,我听说恒记特制了松毛帚,蓬松有力,很是不错,咱们也去制点。」

再时不时问两句赵管事:

「咱们如今验纸怎么验?验数又怎么验?裁剪怎么裁?」

赵德正:你不仅在教我做事,还要挑我错处?!

你算老几呀!

你算根葡萄藤!

赵德正向来吃软不吃硬,显金问得又直接,小老头儿脑壳一偏,装作听不见。

显金如若未闻,也不恼也不催,路过选纸房时,两个打着哈欠的中年女子正好就位,熟练地套起麻布袖套,从案板上估摸着掐起厚厚两沓纸。

然后开始用最原始的方式开始数纸——人工计数。

两个小阿姨非常尽职尽业,每数一张,就大声报数。

一个唱,「七十八!」

一个唱,「六十七!」

然后另一个张口就接上,「六十八!」

在顷刻之间,两个小阿姨相互作用,让十一张纸樯橹灰飞烟灭。

显金笑着地看向赵德正,「...那位姐姐的七十九哪儿去了?」

赵德正一张脸涨得通红,嘟嘟嘴半晌说不出话,隔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数数不好不能算短处!...数数!做纸人的事儿能算短处吗!」紧跟着便是难懂的话,什么「猕猴桃藤汁」,什么「墨分五色」之类的,李三顺默默别过头去:内心充满了欢快的氛围——这一旦露了怯,下一步他们家金姐儿可就趁胜追击了。

显金一声笑,很温和平顺。

「数数不好,倒也无事。」显金道,口吻平和,听不出指点的意味,像晚辈向长辈的请教和交流,「不过咱们能便利,也可行事便利一些——之前我在泾县作坊,便买了三个称,伙计先数一百张纸,把重量称出来,计算可粗略得出每一张纸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