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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可持续性的丢人(2 / 4)

作品:《朕真的不务正业

朱翊钧在职官书屏前研究了下,朱批了这本奏疏。

大宁卫的军事价值、经济价值、政治价值是毋庸置疑的,朱翊钧宁愿让张四维这种贱货多蹦跶两天,也要站稳大宁卫。

朱翊钧专门点了五瓶国窖地瓜烧,给李成梁送去,算是庆赏,也是感谢,战争没有发生在辽东辖区,李成梁可以不动弹,但是李成梁动了,还逼的土蛮汗不敢擅动,这样,大家都有了体面,这是好事。

担心辽东彻底藩镇化的,甚至包括宁远伯。

朱翊钧拿起了另外一本奏疏。“巡按云南御史郭廷梧言,国初京师有宝源局,各省有货泉局,自嘉靖年间,省局停废、民用告匮,况滇中产铜不行鼓铸,反而以重价远购海外,肥外损己孰利孰害?”

云南巡按御史这段话很有意思,说的是大明朝的钱法,京师宝源局,地方货泉局负责发币,后来都停了,百姓没钱可以用了,朝廷不用滇铜,却大价钱在海外购买,是不是肥水流了外人田?是不是宁与友邦,不予家奴?

一本奏疏既说明了大明钱法的制度设计,又说了钱法败坏的时间和原因,而后鼓噪铸钱,也批评了朝廷外面买铜都不在家里开发。

现在是云南想要把铸钱的事儿留在云南,而朝廷现在有银子,想要在三大矶之一城陵矶,也就是岳阳江港铸钱,投入五年时间,所有铸钱收益疏浚长江水道,加强云南和腹地的沟通。

云南当然想把铸钱的行当留在云南,做好了就是支柱产业,切身利益,就像西北想要把毛呢官厂放在西北,而不是京畿二十里的永定河畔。

云南巡按御史为了把铸钱行当留在云南的意志极为坚决,一改往日云南边陲极远,不参与朝中党争的做派,直接上奏弹劾张居正为家乡谋利,张居正是楚党党魁,是湖广人,他把铸钱的地方设在岳阳,就是给家乡谋福!

而朝廷的想法,是践履之实,云南铸钱一定会形成铜钱在云南的堰塞,历史已经证明过了。

朱翊钧朱批了这本奏疏,仍在岳阳铸钱。

但是也答应了五年之后,云南地方可鼓铸铜钱,和腹地铸钱进行竞争。

哪有那么多两难自解之事,大家都难,都勉为其难便是。

岳阳铸钱有先发优势,云南铸钱有产地优势,最后谁铸钱多,谁铸钱好,谁就当魁首。

斗蛐蛐这种事,属于大明皇帝的被动技能,宣宗皇帝就很喜欢斗蛐蛐。

刑科给事中郝维乔上奏反对稽税房稽税,谓致治莫先于亲民,亲民莫切于均徭银差,稽税房稽税横征暴敛,怨声载道云云,朱翊钧直接画了个×,这就是不基于稽税的基本原则,对小民稽税,不够工本费。

朝廷稽税,权豪向下转移,朝廷不稽税,权豪们就不兼并、不鱼肉百姓、不苛责朘剥了?

所以稽税之事不仅要做,而且要武装征税。

淮安府舒鳌上奏说,在淮安府东陬山,正月初十日,见海滩有男子二十二人,异形异服,问之皆摇头不语,一人手捧夹板公文上书:行济州进贡等项。语音不辩,惟能书写东风水等字样,差官管押赴部。

济州岛朝贡的化外之民,这二十二个使者的船,是那种单桅的小船,出发的时候,有两百多人,到了大明就只有二十二个人了,充分了诠释了,海运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这是朝贡的使者,希望大明能够开通到济州岛航路。

朱翊钧朱批礼部好生处置,济州岛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既能威慑朝鲜,又能进逼倭国,如果处置得当,那就是大明海上的跳板。

掌翰林院事王锡爵、国子监祭酒范应期联名上奏,说有奸猾之徒国子监放钱利三分广聚敛钱财,士习日敝,民伪日滋,以驰骛奔趋为良图,以剽窃渔猎为捷径,居常则德业无称,从仕则功能鲜效。

“冯大伴,你去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朱翊钧收起了这本奏疏,让冯保去询问。

朱翊钧处理政务远没有费利佩二世那么忙碌,他搞的那些议事会,天天给他上眼药水,而朱翊钧的议事会就是六部衙门,这些衙门本身就是帝国决策人之一,九卿廷议决定国朝大事,所以大部分部议就可以解决,这也是永乐年间圈定的权力范围。

万历年间,国朝大事当然要过廷议,能上廷议的都不是小事,小事都是文渊阁浮票,司礼监批红,朱翊钧下印解决,御门听政、应批尽批、召见辅臣等等,朱翊钧十分勤奋的履行了当年和张居正的约定。

冯保很快就回来了,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解答了。

原来是有人在国子监放钱,大体来说就是校园贷那一套,让国子监的监生感受下提前消费的魅力,大明的青楼、文房四宝、书画、游园踏青、诗会这些可一点都不便宜,张居正给皇帝算过账,一个国子监的监生如果所有社交活动都参与的话,一年花销四十多两银子。

要知道,大明京军一年才赚十八两银子,一个监生就要花四十多两。

所以国子监附近,就有了奸佞狡猾的聚敛之徒,开始对国子监监生放钱,利为三分。

“三分利,3%,也没多少嘛。”朱翊钧想了想本来打算画个叉。

冯保和张宏对视了一眼,看陛下就要落笔,张宏赶忙说道:“陛下,三分这是月息,就是借一百两银子,一个月利三两,但是一年利为三十六两,润月也算在其中。”

“啥玩意儿?月息三分?!”朱翊钧呆滞的看着张宏,这一年最少就36%的利润率,这完全就是驴打滚的高利贷。

冯保解释道:“陛下啊,放钱的也是看人下菜,若是权豪富贵人家借钱,是三分利,若是穷苦出身借钱,月息要五分,就是一百两银子一个月五两的利息,一年最少就是五十多两。”

“算年息的话都在36%到60%以上了。”

朱翊钧又不是把银子看成数字的皇帝,毛呢官厂的纯利润率才35%左右,就这还要给人王崇古一成,这国子监门前放钱,比毛呢官厂赚的还多!他立刻说道:“疯了吧!让顺天府尹曾同亨立刻拿人!”

“国子监的监生大部分都是咱们大明日后的官吏,被这利钱搞成这样,哪还有什么骨鲠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