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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京师第二阔少(2 / 4)

作品:《朕真的不务正业

刚才那番话,张居正听到,张居正不会跟邹元标计较,可是,那心眼比针还小的陛下,怕是饶他不得。

万文卿也是附和的说道:“你就且庆幸了吧,就刚才你那几句,被朝廷的鹰犬番子给听了去,少不得天牢里走一遭,五毒之刑过一遍,半条命就没了,得亏是先生回朝了,这言先生之过斩的禁令,算是取消了。”

感谢张居正,不是他回到了文渊阁,这禁令已经没了,邹元标、伍惟忠、万文卿这顿酒,是拿自己项上人头在喝。

“至于吗?”邹元标仍在嘴硬,可看他的样子,也是十分清楚的,不是张居正回来,张居正的新政是否合适,根本是个不能触碰的话题。

万文卿看向了伍惟忠,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非常至于。”

陛下的信誉十分的坚挺,在张居正回朝之后,陛下的信誉浑然如玉,完美无瑕,一口唾沫一口钉,主打一个金口玉言,童叟无欺,众生平等。

邹元标一拍桌子,低声说道:“张居正的新政,对大明真的有益处吗?对国朝有益吗?张居正的才学虽然有所作为,可他心术不正,明明是心学门生,却是杀何心隐等同门师弟,更是为难恩师徐阶,他的志向虽然远大,却不切实际,刚愎自用,无容人之能!”

到底是知道怕的,终于把声音放小了些。

“有益处吧,戚帅不是天天打胜仗吗?伱看看那通惠河上的漕船,比那东四胡同的青楼还要热闹。”万文卿想了想十分确信的说道:“对我而言,最难接受的便是,最近青楼那些姑娘,貌丑难寝,脾气极臭。”

青楼女子的质量在严重下滑,万文卿爱逛楼子,只要不那么难堪,他荤素不忌,关灯都一样,可最近,他不去逛了,本来是去愉悦心情,结果每次去都心里堵的厉害。

谁让京师有永定、永升毛呢厂,这两个官厂,招了不少的织娘,入了窑子就是进了贱籍,去报官都要先挨三十板子,除非是杀人的命案,否则贱籍告良家必输无疑,进了贱籍就不是人,去了官厂,辛苦是辛苦些,可既不是贱籍,也能留住钱。

前段时间,聚赌的奸徒,被大司寇给狠狠地收拾了,整个京城地面,连个赌坊都看不到。

“你到底哪头的?”邹元标气急败坏的指着万文卿,这个同榜兼同乡,怎么说起话来,处处向着外人!

万文卿想了想说道:“我估计是我自己这头的,过几日我就要去广州赴任了,做市舶司的监当官,管理电白港市舶,正九品的待遇,如果三年考满皆为上上,可以提拔为七品。”

万文卿走的路线和在京师遴选官考不同,他博的自己能考满三年上上评断,就可以绕开矛盾说和算学的考试,连升三级,获得官身,正九品的待遇是待遇,不是官身。

“你这以后的仕途,那可是三伏天过火焰山,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万兄,你可要想清楚了!”伍惟忠抓住了万文卿的胳膊,脸上极其复杂的说道,这走监当官的路子,大约比科举要容易一些,但也是难如登天。

“我其实还是有些信心的,算学我可是考了九十一分!”万文卿其实也很犹豫,这一走,算是做出了抉择,这日后再想托庇同乡、同榜、座师之下,那想都不要想了,但万文卿还是有些底气的。

万文卿看着邹元标和伍惟忠说道:“那时候,咱们的老师胡直不是说了吗?有良能,有良行,安能致良知吗?”

良能、良行,致良知。

这就是这一派心学的核心理念,不是完全的不讲知行合一,不讲实践,如果再读几卷皇帝和张居正联名的矛盾说,万文卿逐渐也接受了这种命运。

“打定主意吗?”邹元标攥紧了拳头,现在他看万文卿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看同乡同师同榜,而是看叛徒的目光了,这个家伙,不吭不响的报名了广州市舶司的监当官。

“不瞒二位,其实促使我下定决心的不是别的,还是这京师的娼馆根本没眼去看,听闻这广州市舶司那边的娼馆,甚至有红毛番,甚是心动。”万文卿咬了咬牙,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深处的想法,他这个人有瘾,一天不逛青楼,就浑身难受。

京师这些女子,质量差,脾气大,还不懂琴棋书画,这让对品质有追求的万文卿实在是无法接受,到京师这两年,他都把这京师大大小小的巷子走遍了,真的是质量很差。

到了广州市舶司,可以在一声声靓仔之中,迷失自己,连红毛番都有,可以享受万国风情,就这一点,就对万文卿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你这一辈子,就栽在这种事上了!”邹元标是真的气,这个万文卿居然为了这点下三路的事儿,就选择了背叛。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万文卿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摇头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万某没那么大的志向,就好这一口,一天不去,刺挠的厉害,只能先行了,让二位笑话。”

“万兄,确定有红毛番吗?”伍惟忠眼睛一亮,抓着万文卿的手,都用力了几分。

“我一个表叔在广州当船东,手下有十三条三桅夹板舰,自家开的。”万文卿十分肯定的说道:“那还能骗你不成?”

“同去,同去!”伍惟忠大喜过望,在京师这两年,喝酒都是喝闷酒,吹拉弹唱、琴棋书画这些高雅的东西不论,连个陪酒哄自己开心的人都没有,简直是简直了!

万文卿和伍惟忠碰了一杯,心情大好,十分肯定的说道:“好,一言为定,我等你三日,都是自家兄弟,定会款待。”

万文卿可是万氏的嫡系,那个表叔是万文卿他爹的一个掌柜罢了,别说一年两年,就是十年八年,伍惟忠白嫖不给钱,也没关系,士大夫流连忘返之地,就是个招牌,绝对不缺生意,有新场子了,只要带着伍惟忠同去,再题个词,写首诗,这几年的钱都赚出来了,还有富足。

“你们…”邹元标感到了背叛,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放弃倒张大业!

万文卿语重心长的说道:“邹兄,平心而论,张居正的新政,的确是有一些地方,是矫枉过正,不合情理,甚至有些无情,比如他要整饬学政,万历三年把各府各县的生员从数百人,直接砍到了十五人,有些地方,甚至一个生员都没有了,阻碍朝廷选贤;刑罚过于严苛,本能缓判,为了这考成法的考成,也是从严从重;朝中的大臣,强横如王崇古,耿直如海瑞的大臣也是屈于淫威之下,苟且偷安,小臣畏惧先生威罚结舌,言路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