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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芙蓉面(六)(1 / 2)

作品:《半江瑟瑟半江红(破案)

三人边说着话边从殓房出来,这时一衙役匆忙跑来,向裴霁舟禀道:“王爷,找到死者家属了。”

“在哪儿?”裴霁舟问。

衙役回道:“就在大堂,大人差小的来请王爷过去一趟。”

裴霁舟闻言便朝着前厅疾步而去,雷鸣次之,落后的江瑟瑟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及至后堂,未见其人,便已听到阵阵呼天抢地的哭喊声。

江瑟瑟稍有停顿,犹疑了一瞬又跟了出去。

堂下跪坐着一对年过花甲的夫妇,两人相拥着悲怆啼哭,他们旁边蹲着一个看起来有二十左右的少年,其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正无所适从地低声糯糯地安慰着两个老年人。

看到裴霁舟挑起帷帐从后堂走出来,忙不跌地上前相迎,“王爷,下官已经问着了,死者陈七七,年十五,是这两人的孙女,少年是她的兄长。”

裴霁舟点点头,他早已将十几位失踪者的身份熟记于心,陈七七母亲因生她难产而亡,其父又在她幼时病逝,她和同胞哥哥陈郎及爷爷奶奶相依为命,一家四口住在城外梨山脚下,据他们之前所说,陈七七于四个月前进城卖红薯就再也没回去。

上前欲扶二老起身,但两人伤感过度,几乎快要昏厥过去,根本无力起身,裴霁舟无奈只得放弃。他蹲在三人面前,纵使于心不忍,也必须再三确认清楚。

“老人家,节哀!”裴霁舟默然片刻后才接着问道,“你们可知道七七身上有无明显特征?比如胎记?”

两个老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上气不接下气地,根本无心回裴霁舟的话。

“大人,刚才我们已经跟胡大人说过了,我妹妹这里有一块痣。”陈郎接过话,指着自己左侧锁骨。

“你确定没有记错?”裴霁舟又问。

陈郎摇了摇头,笃定道:“定不会有错!母亲过世后,父亲和爷爷四处找活计谋生,奶奶又忙着种家里的地,可以说,我妹妹是我亲自带大的。”

或许是怕裴霁舟不信,陈郎又自顾讲起了有关陈七七的事儿,“她的那块胎记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刚出生的时候还只有黄豆大小,后来随着她长大,胎记也慢慢变大成了痣,现在已经快从脖子上蔓延到脸上了。以前还能用衣领遮住,现在不行了,所以村里的小孩儿经常拿这事儿笑话她。妹妹她很是伤心,便将自个儿关在屋里不出来,我怕她闷出病,于是骗她说怀远有一名医,专治此类疑难杂症,只是我家穷,付不起昂贵的诊费,可妹妹她当了真——”

说到这里时,陈郎一度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为了凑足诊费,妹妹不辞辛苦地找各种活计失踪的那段时间正是卖红薯的季节,之前我都是跟着她一起进城的,可偏偏那天我有其它的事没想到,我就少跟了这么一天,妹妹她就再也没能回家”

说完,陈郎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裴霁舟知道他心中愧疚不已,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了。他拍着陈郎的肩,安慰道:“世事难料,这怪不得你。”

“大人——”陈郎擦了脸上的泪水,问裴霁舟,“那具真的是我妹妹吗?会不会弄错了?或许妹妹她瞒着我们悄悄跑去怀远了呢?也许我的妹妹还活着,您说是不是?”

裴霁舟没有摇头,他实在是不忍心让陈郎的期望破灭,沉默了片刻,他才道:“应该不会错。”

这句话,彻底让一家三口崩溃。陈郎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而他的奶奶则直接晕了过去。

“快去找大夫——”裴霁舟同陈郎扶着人大喊。

“去将我放在床头的小木箱拿过来!”江瑟瑟抓着旁边的小吏说完又转向裴霁舟,“我略通些医术,先将她放平。”

不多时,小吏便抱着木箱急匆匆赶了回来。江瑟瑟接过木箱,取出里面的银针在其百会、四神聪、风池、天柱穴上各扎了一针,老人有醒转的迹象,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似的,挣扎不休。

江瑟瑟见状,又在她的太阳穴补了一针。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便完全醒了过来。

江瑟瑟收了针,又让裴霁舟和陈郎将其扶到椅子上坐下。老妪呼了几口长气,才慢慢恢复。

“大人,大人呐——”老妪直接从椅子上滑下跪在了裴霁舟脚下,“求求你们,一定要给我家囡囡讨回公道啊!”

其夫与孙亦立马跪了下去,齐声高呼道:“求大人一定抓住凶手,砍了他的头,给我孙女儿以及所有受害的孩子们一个公道啊!”

老人伏身下去,呜呜咽咽地,任谁去拉都不起来。

裴霁舟一手托着老妪,一手扶起其夫,信誓旦旦道:“二老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将凶手缉拿归案。”

顿了顿,裴霁舟又道:“只是,为了厘清案情,我们需要问清楚陈姑娘失踪前的行踪,越详细越好。但这定会勾起二老的伤心事,还望见谅!”

“大人还想问什么尽管开口问便是。”老妪用袖口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强忍着悲痛回道,“这也是为了囡囡”

裴霁舟将三人带至后堂,添了热茶,耐心且认真地听着他们叙述起四个月前的事。

陈郎道:“说起来,那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我和妹妹一如既往地打算来城里卖红薯,可临走前,村口的大勇哥叫我跟他一起去他伯父家铲牛粪,因为这样既可以挣工钱还能带些回家种地,比卖红薯划算多了。妹妹独自进城我们都不放心,全都劝她不要来了,但她不依,后来我们想着西京毕竟在天子脚下,不像其它地方多地痞牛氓便没再多说。按理说,她应该在申时正到家的,可时辰都过了两刻也不见她的踪影,爷爷奶奶不放心便找到了我,我当时就叫了几个朋友沿路寻找,但没有发现妹妹的踪迹。当我们到达城门外时已经过了戌时,城门已闭,我这才放弃寻找返回了家中。”

“当时我们也没想那么多。”老妪的声音有些沙哑,更显沧桑,“只当是丫头贪玩儿错过了出城的时辰,便想着等天亮了再来城里接她。可我们找遍了京城也没找到她。”

“于是我们报了官。”陈郎道,“京兆查了两日也没有结果,只告诉我们,妹妹是被山匪掳走了,要请奏陛下派兵去剿。”

“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让山匪掠去,好歹留有一条命。”吴郎爷爷叹息道。

“后来朝廷确实派了兵清剿山上的劫匪,但仍旧没有发现失踪女子的一丝踪迹,之后又发生了几起失踪案,圣上便将案子划到了大理寺,但下官等属实无能,后才又派了王爷您来。”雷鸣补充道。

“这些我都知道。”裴霁舟道,说完他又看向三人,倾身询问,“陈姑娘在京中的熟识除了以前说过的那些还有别人吗?”

两位老人一齐看向孙子,陈郎偏头认真思考了一阵,然后摇了摇头,“因着那痣,妹妹从不喜与人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