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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面(终)(1 / 2)

作品:《半江瑟瑟半江红(破案)

夜已深,月已沉。屋外寒风呼啸声,柳烟轻的呜咽声,赵世玉喃喃声,以及从对面飘来的若有若无的哀叹声,声声汇入江瑟瑟耳中。

江瑟瑟亦不禁叹息,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地变得这般鬼样子?

“都是你!”赵世玉忽地止了低啜,回头凶狠地瞪着江瑟瑟,“若不是你,烟儿又怎会对本王生嫌,是你毁了我们的鹣鲽之情!”

江瑟瑟无奈扶额,与这个疯子已是无话可说。她朝外面看去,风已止,院中静谧无声。

她所期待的,还没有来。

“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赵世玉如同恶儿狼一般朝江瑟瑟扑过来,并用力扼住了她的脖子,被吓得惊慌失措的柳轻烟滑至地上不住哀求。

江瑟瑟被赵世玉提着双脚离了地,喉咙被卡得吸不进一口气,只过须臾,她的双眼便控制不住地翻白,双颊涨红,脑中更是飘然不知事项。

“你不是,要让王妃恢复原貌么——”江瑟瑟凭着最后一丝气力艰难开口,“我,有,办法。”

失心疯的赵世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残存的理智,他突然松手,江瑟瑟便跌在了地上。江瑟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赵世玉还未等她将气喘匀,又道:“都怪你差点儿害本王失了理智。”

赵世玉半蹲在江瑟瑟面前,挑起江瑟瑟下颌戏谑道:“可不能让你死了,死人的皮就不好用了。”

江瑟瑟扭头甩开赵世玉的钳制,她起身整理好衣裙,才对赵世玉道:“你若真的只是想她变成原来的样子,又何必执着于换新的皮,我有不伤人命的法子,只需半年——”

“半年?本王已经等了半年,你还要让本王再等几个半年?”赵世玉根本不愿听江瑟瑟细说,“本王又如何知道你是不是在哄骗本王?”

说罢,他忽地大笑几声,像是识破了江瑟瑟的计谋那般得意,“你与那些庸医一样,都是在骗本王。本王与你废了这么久的口舌,也让你多活了几个时辰,也是时候办正事儿了。”

话音落下,赵世玉便从袖笼中掏出了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在了江瑟瑟颈上,“老实点儿,乖乖地让本王把皮揭了,或许还能留你一条贱命。”

赵世玉胁着江瑟瑟朝自己那间工具房行去,他似乎是忘了,他心爱的王妃还跪在地上。

赵世玉逼着江瑟瑟自己去案上躺着,他则拿了手铐正欲将江瑟瑟的手铐上时,忽听外屋传来一哀呼:“王爷,既然一切因妾而起,那妾便了结了这残身,以慰那些冤死的亡魂,只望王爷莫要越陷越深!”

“不好!”江瑟瑟惊呼着看向赵世玉。

赵世玉当即丢了手中的铁链,忙不迭地朝外跑去,可就在此时,一道利器落地的清脆声和重物坠地的砰然声一同传来,接着便传来了赵世玉呼天抢地地呐喊。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送她去医馆!”跟着跑出来的江瑟瑟也顾不得自己是否还身处于危险之中,她从身上扯下一条细布缠在柳轻烟脖子上,可那血很快被渗透出来。

柳轻烟张着嘴,含泪看了赵世玉一眼后,就断了气。

江瑟瑟松手退至一旁,虽不忍心,可这或许是柳轻烟最好的结局。

江瑟瑟趁赵世玉抱着柳轻烟的尸体嚎哭时,急忙朝着那间被锁的屋子跑去。赵世玉这人还真是谨慎得很,一间屋子的门和窗都上了好几把锁。

江瑟瑟取下银簪,边拧的同时边朝后面看去,见赵世玉没有跟来,她稍稍松了口气。

第一把锁应声而开,她嘴里喊着“有人在吗”,几乎是同时,两个人影便扒在了门的里面,连声答着有。

“姑娘快走,那人过来了。”公孙念从门缝里窥见赵世玉提着刀朝这边赶来,惊呼道。

江瑟瑟慌乱间丢了簪子,回头时正见赵世玉怒喊着朝自己砍来,好在她自身反应过,堪堪躲过了那重重的一刀。

这一刀没砍着江瑟瑟,倒是把门上仅剩的一把锁给砍断了。赵世玉又疯了似的追着江瑟瑟砍。

“姑娘小心!”拉着胡湘儿从屋里跑出来的公孙念提醒道。两人在院内环视一圈后,各自找了把笤帚反朝赵世玉扑去。

赵世玉回身一刀便将两人的笤帚拦腰砍断,他通红的双目又捕捉到了公孙念二人,索性弃了江瑟瑟,转而朝两人追去。

公孙念和胡湘儿二人被关了许多天,早就没了气力,如今不费吹灰之力便被赵世玉逼在了墙角。

“赵世玉,放了她们,有本事再冲我来!”江瑟瑟从背后砸了赵世玉一石头。

此时的赵世玉就像个没了魂儿的木偶,一直被别人牵着走,但也正因为如此,三人猜侥幸得命。

“你们三个今日都得死,一个都少不了!”赵世玉笑得诡谲,哪还有儿半点玉面书生的气质。

江瑟瑟抬眼朝他身后看了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等的人,到了。

“是吗?”江瑟瑟笑问。

赵世玉气得不行,举刀朝其砍去,便江瑟瑟立于原地巍然不动,公孙念和胡湘儿吓得不敢再看。

而就在这一瞬间,围墙上那个张弓搭箭的男人松了手,利箭嗖地一声离弦而出,正中赵世玉右肩胛。

银刀应声落地,赵世玉亦面朝下摔在了地上。不给他挣扎的机会,仇不言便带着人冲上来将其制服。

玉冠倾斜,乌发碎乱,锦缎肮脏,眼前者不是文人书生敬重的天之骄子,而是一个恶贯满盈的杀人犯。

“江姑娘可有受伤?”裴霁舟从墙上跃下,抓着江瑟瑟的细臂打量了她一番。

“我无碍。”江瑟瑟莞尔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裴霁舟点了点头,接着便下令搜查整个别苑。随即他上前至幸存者公孙念和胡湘儿面前询问其身体状况之后,便让雷鸣将二人带回京兆府,待情绪稳定后立刻记录证词。

“都怪我照顾不周,让姑娘无端受此磨难。”天色蒙蒙,曦光从天际开出了一道红线,裴霁舟将江瑟瑟送至马车前,侧身从仇不言手里接过缰绳,“我现在要入宫将此案始末呈禀于圣上,不能亲自送姑娘回去,待一切落定,明日晚些时候,我欲在府上设宴为姑娘洗尘,还望姑娘莫要推辞。”

江瑟瑟福礼道:“多谢王爷盛邀,我定会如期赴约。”

裴霁舟欣喜点头,随即翻身上马,长呼一声“驾”后,携赵世玉罪证入宫觐见。

江瑟瑟亦不肯依雷鸣之言回屋休息,她重新拿出已故者名单,按赵世玉此前所述重新整理遗体遗物。

转眼大半日过去,裴霁舟终于从宫里出来时已临近傍晚。

无需江瑟瑟开口,他便道:“圣上听闻赵世玉的恶劣行径后,龙颜大怒。但圣上向来重情,对于这位兄弟,终是开不了斩杀的口,便责令由刑部和大理寺彻查细查后依照大梁律法处置。圣上已让人查抄了陈王府邸,其府上仆人在调查清楚后,有罪论罪,无罪者罚三年苦役后由内廷重新安置。柳轻烟虽没有亲自参与谋杀,但获了个知情不报之罪,圣上怜其惨遇,且其已负罪自戕,便不再追究,至于春祥之尸,则曝于荒野,任其毁灭。”

江瑟瑟点点头,没有多言。于她来说,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且只要真正的凶手伏法,不再有无辜者受到伤害便是她最大的愿景,至于朝廷那些以儆效尤的惩戒手段如何,她都无心在意。

“六具碎尸,除陈七七已经确认外,另外五位分别是冯灵、方萍、金花儿、李四丫和张艳艳。”江瑟瑟转身看着哀啼的苦主,命人捧了四个装有骨灰的盒子上前,“依照此前商议好的,你们五家各自带回去吧。”

“圣人已下旨,所有死者的丧葬费全部由朝廷负责,且将依律向各家发放赙银,确保失去了女儿的亲人亦老有所依。”裴霁舟对众人道,“斯人已逝,还望众家保重身体!”裴霁舟拱手深鞠躬,仇不言和其余衙役皆随之。

失去了女儿的父母亲人们悲戚之余还要感谢圣上恩德。悲伤不已的父母兄姊们抱着骨灰盒哭作一团,其中冯灵的父亲抚摸着楠木盒上的金丝边怅然叹息道:“活着的时候,都没住过比这盒子贵的房子,如今死了,还享了这样一番荣华,女儿啊,你这死得究竟是值还是不值啊。”

江瑟瑟低头轻轻揩了下眼角,再抬头时她又对曹珠儿、杨珊珊、李桃和黄莹莹的家人道:“我听说你们已经商量好各自领一具尸骨回去,可是不介意是否是自己的孩子?”

黄老夫人道:“还说什么介意不介意,都是苦命的孩子!”黄老夫人在地上杵了杵

手杖,“姑娘也无需为我等操心孩子们的后事了,老身已与各家商量好了,决定将四个孩子一同葬入我黄家陵园,此后清明,一同祭奠。”

“如此甚好。”江瑟瑟道,“各位保重!”

送走一行人等,裴霁舟正欲再与江瑟瑟说话时,忽听人来报,“王爷,傅少师来了。”

裴霁舟看了江瑟瑟一眼,却见江瑟瑟没有丝毫的神色变化,于是冲那人道:“请傅大人进来。”

衙役应声退下,不多时便引了傅斯远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