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派出所，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局长办公室内坐着三人，豆曼菲像个好奇宝宝一般，东张西望，动作很小心，生怕打扰到另一旁的苏皓。另一边，苏皓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茶杯，面无表情的翻专心看着手里的调查案卷。而邢建泽则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捧着茶杯，眼神不时的在苏皓和豆曼菲身上来回打量。

房间内，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不多时，苏皓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案卷，闭着眼睛坐在那里沉思起来。

“咳咳”打开茶杯，小喝了一口，邢建泽故意清了清嗓子，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苏皓，想等他先开口。

谁知，苏皓却好像没听到一般，依旧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在闭目养神。

“那个皓皓啊看完啦？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邢建泽见苏皓一点面子都不给，老脸一红，只好主动开口道。

苏皓闻言，脸上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皓皓自打他初中毕业，就再也没被人这样叫过他了。扫了一眼旁边的豆曼菲，见她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苏皓抿着嘴，心道：这老邢同志还真不是个愿意吃闷亏的主。

“顾佳佳的情况只有这些？”苏皓的手指点了点刚刚放下的案卷。“父母都是小个体户，老实本分，她本身在校学习成绩也名列前茅，还是个文艺委员，长得漂亮，又会跳舞，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这样的一个小女生，怎么可能会惹上那种程度的脏东西？”

说罢，苏皓换了一个相对舒服些的姿势，像是没骨头一般，瘫坐在沙发上，眼神散漫的望向邢建泽。

“你是说，真的是那东西做的？”邢建泽放下手中的茶杯，身体微微坐正，脸色不自觉的变的严肃了起来。

“”苏皓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有是有，但不一定是它做的。或者说，不一定只是它做的。”

“什么意思？”邢建泽皱了皱眉，问道。

“喏！这里不是正好有一个体验者嘛，问她不就知道了。”苏皓指了指豆曼菲，回道。

豆曼菲闻言，缩了缩脖子，小鸡啄米似得点着头。“有的有的！样子可吓人了！”

说罢，像是想起了什么，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脊背发寒，然后不动声色的往苏皓身边靠了靠。显然，当初那件事在她心里可以说是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这么说还真是鬼做的？”邢建泽看着豆曼菲的表情，又疑惑道：“可你刚刚还说”

苏皓伸手打断了邢建泽的话，顿了几秒，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道：“我之前说过了，那个学校，确实有鬼，而且还是那种怨气比较重的冤魂。但即便是再怎么厉害的冤魂，也绝对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杀人！”

说罢，苏皓从案卷中抽出一张照片，面向邢建泽抖了抖。

邢建泽和豆曼菲两人面面相觑，表情显得有些迷茫。

啥意思？鬼杀人还必须得是用固定的方式？没听说过啊！

见二人迷茫的表情，苏皓坐直身子，严肃道：“抛开这件案子，就说这个死法。”

“首先，你们得知道，通常情况下，我们这类人一般将鬼分为好几个等级或者说层次。最低等的，就是平时人们口中常说的游魂。这种鬼，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没有办法直接去往阴曹，也没有办法收到还在世的亲人的香火，只能浑浑噩噩，毫无灵智的在外不断游荡。这种鬼，可以说是最底层的鬼，既不能对人造成什么伤害，也没有什么智慧，可以说基本上就是战五渣。”

“而比游魂高级一点的，叫做野鬼。这种鬼，之所以比游魂高级，是因为它们几乎保留了身前的所有智慧，所以每个野鬼都有自己的自主意识。除此之外呢，它们除了有智慧以外，对普通人而言，它们已经可以造成一些轻微的伤害，最常见的，就是民间常说的祟，被鬼祟其实问题不大，通常都发生在老人或者小孩子身上，因为这两种人相比较青壮年来说，阳气弱，运气不好的话，被祟一下，轻则感冒发烧，重则大病一场”

“噢噢噢，我知道我知道，小时候我听我奶奶说过，我们老家到现在呃你说你说。”听到这里，豆曼菲突然插嘴，很是认同的一边点头一边手舞足蹈的兴奋说道，只是刚说了两句，看到苏皓和邢建泽整齐划一的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乖乖坐了下来，吐了吐小舌头，示意苏皓继续。

苏皓倒是并不在意话题被打断，反而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是的，现在很多农村里，或是各别讲究一点的老人家，在处理某些事情上，都会有些古怪的规矩，有些属于个人特色，而有些则属于忌讳！”

邢建泽听到这里，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像他这样的年纪和他所处的职业性质，也确实知道不少所谓的忌讳。再加上早年和苏皓的父亲私交甚好，深知这其中确实有些门道需要多加注意，所以听的更加认真。

“言归正传。之前说的那两种，其实都不算什么，可以说，之前的那两种鬼，在阴间都是属于垫底的存在，遇不上也就罢了，遇上了，问题也不大。但接下来的可就不一样了。”

闻言，豆曼菲和邢建泽双双坐直了身体，身体前倾，作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比野鬼更高一个层次的，叫做冤魂，而比冤魂更高一级的则叫做厉鬼！之所以要把这两种等级的鬼放在一起说，主要是因为，很多人将这两种鬼彻底混为了一谈，但其实，这两种鬼物区别非常大。”

苏皓说道这里，拿眼睛瞄着豆曼菲，认真道：“敲黑板，认真听，记笔记！这些对你很重要。”

说着便从案卷背面下取出纸和笔，递给豆曼菲。

“喔！”

豆曼菲接过纸笔，小心翼翼的摊在桌子上，居然真的摆出一副记笔记的样子，这摸样要是被她那些闺蜜知道了，估计能惊掉一地下巴。

“先说冤魂，冤魂的形成应该不需要多做解释，从字面上就能看出，只要是死前心有不甘，或是受怨而毙的，都有机会变成冤魂。要变成冤魂，就需要怨气，而怨气的寡众，决定着冤魂的实力。”

“说起冤魂，就不得不提到民间的一个一直流传的说法鬼打墙！原理很复杂，涉及到一些视觉和磁场方面的问题，就不给你们一一科普了，简单的来说，所谓的鬼打墙，就是冤魂会利用怨气，使人产生一种幻觉，明明走了很久，但其实只是在原地打转。这种用欺骗的方式，来杀人的，就是冤魂。或者也可以叫做冤鬼。”

“而厉鬼则是由冤魂进化成的。先说怨气吧，当怨气达到一定的程度后，就会转化为戾气，而戾气不但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甚至还能形成结界，在结界中，不管发生了什么，外人都听不到也看不到，比如一个人在结界中，即便离你只有一步之遥，只要结界不破，你就是想救他，也几乎做不到。”

“好厉害！那如果遇到厉鬼，不就无解了？”豆曼菲停下笔，心有戚戚的问道。

“这就厉害了？呵呵还有更厉害的呢！”苏皓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豆曼菲，接着道：“如果厉鬼只有这点能耐，那就不该叫厉鬼了，而是早就该改名为戾鬼才对！”

“事实上，厉鬼真正让人恐惧的，并不是戾气形成的结界，而是因为厉鬼，可以直接动手杀人！”

苏皓脸色微沉，郑重道：“之前，不管是野鬼的祟，还是冤魂的鬼打墙，都不能直接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厉鬼不同，厉鬼能直接对人的身体产生实质性的物理伤害。”

感受到苏皓语气的沉重，邢建泽和豆曼菲二人的呼吸也不约而同的沉重了起来，气氛一时间突然变的有些凝重起来。

仿佛是感受到了二人的情绪，下一秒苏皓语气一变，笑嘻嘻的接着道：“不过你们放心，厉鬼一般很少见，而且，就算真的遇见，除非是一些丧心病狂的主，一般也不会随意出手杀人，毕竟，阴阳有序，人鬼相安。那种丧心病狂的厉鬼，自然有更加丧心病狂的人去处理。我们这些小人物啊，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不用操那份心，也懒得操那份心。”

说到这里，苏皓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表情和神色多少都带有些戏谑和讽刺。

异样的神色一闪而逝，并没有过多流露。苏皓重新正色而坐，再次举起死者顾佳佳的现场照片，十分肯定的说道：“案发那天，我在学校外面用望气术看的很清楚，整个校园都被一股浓郁的血色怨气包裹着，直冲天际。按当时的情况看，不出意外，再过个一年半载，绝对会转化成戾气。但即便是再怎么浓郁，怨气终究是怨气，始终是个冤魂罢了！它怎么可能做出照片上这种开膛破肚，并且还带着浓厚的宗教仪式感的杀人方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