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既然要追，为什么你一开始不阻止他？非要等他跑远了再追，这不是有点多此一举么？”

跟在苏皓身后，豆曼菲喘着粗气疑惑的问道。

“很简单，因为我想给他个机会。”苏皓头也没回的说道。

“机会？”豆曼菲一顿，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苏皓的背影。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劣，尽管平时好像有点不太着调就是了。然后，更多的疑问也随之而来。

“所以你是希望他自首？等一下，你确定他就是凶手？你怎么知道的？有证据吗？”

苏皓停了下来，身体埋在灯光的阴影中，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豆曼菲，咧了咧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什么意思？”豆曼菲望着苏皓，心里不知为何产生了一丝惧怕。

“知道警察局顾问和警察的区别么？”苏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衣，眼神顺着扶手一直往上看去。“或者说，没有证件，没有编制，没有工资，甚至连抓人的权利都没有，我跟这些人格格不入，甚至经常有人对我的办案手法表示质疑，但你知道为什么即便是这样我依然要和这些人搅和在一起么？”

“因为刑叔叔？”豆曼菲下意识的回答道。

“有这方面原因，但这不是最主要的。”苏皓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心理学显示，人在犯罪后，从被发现到被捕，这一段时间，会经历很多心理变化，首先是侥幸心理，认为自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开警方的追查视线，等一段时间以后，就可以逍遥法外。然后在这个过冲当中，又会产生绝望心理，多疑心理，思亲心理，对抗心理，报复心理等一系列的心理活动，当这些心理活动一瞬间整体爆发出来的时候，往往就会使人产生轻生的念头，这也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罪犯被抓捕后，在审讯时，通常都会叙述的一个有趣的现象。”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豆曼菲站在原地，这一刻，她有些不太敢接近苏皓。

“还不明白么？”苏皓用力将肺里的烟吐了出来，凝视着豆曼菲，似笑非笑道：“我每次都会给这些罪犯一个机会，一个足够让他们产生轻生念头的机会，让他们自杀。”

“这些人如果活着，就该接受法律的制裁，这一点没什么可说的。但如果死了呢？就真的可以一了百了？就真的可以死去元知万事空？这不公平！起码，对那些受害者来说，很不公平。”

“所以，活人的世界，我管不着，也懒得管。但死人的世界我说了算！”

“这也是为什么我讨厌当警察，却依然在这里当顾问的原因。”

苏皓的话，让豆曼菲心里一阵心悸，不知所措之间，小心翼翼的道：“可可是你没有证据认定他就是凶手啊。万一”

“没有万一。”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敢肯定他杀了人，而且尸体就在他住的那间屋子里。因为他身上的尸臭，骗不了我。”

豆曼菲瞪着眼睛，惊讶道：“尸体？不对啊！你搞错了，周乐乐的尸体现在不是应该在法医室吗？怎么会在他家里？”

“我只说他杀了人，又没说他杀的是周乐乐。”

丢掉了烟蒂，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土，苏皓斜眼瞥了一眼豆曼菲，一边说，一边顺着台阶抬步向上走去。

豆曼菲第一次看到这样状态的苏皓，特别是那双沉浸在黑眼中的那双淡然的眼睛，那种对一切的漠视，让她脊背发凉。

楼道里不时传来对讲机的声音，显然已经有警务人员来到了四楼，而苏皓他们此时也不过是将将来到七楼而已，这显然是苏皓刻意拖延的结果。

望了望苏皓的背影，豆曼菲咬了咬牙，心事重重的重新跟了上去。

而正在这时，苏皓的手机突然响了。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苏皓沉默了两秒，这才接通，并且按下了免提键。

“喂，皓子，下来，这楼的楼顶是互通的，我们的人已经从另一个单元抓住了嫌疑犯。”

邢建泽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周围有些嘈杂，看样子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吃瓜群众。

“好。”

苏皓沉默了一秒，淡淡回道。感觉语气有些消沉，但豆曼菲却意外的觉得，苏皓这一声好，却好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挂断了电话，两人共同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苏皓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走，看来是瞎耽误功夫了，还真是令人失望啊！”

豆曼菲仔细的看了看苏皓的表情，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像是再配合着苏皓似的，说了句：“嗯，确实如此。”

苏皓径直走过豆曼菲身旁，向楼下走去，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差距，自己的嘴角，是弯的。

重新回到四楼，发现两边的门都是开的，不过相比于苏皓的手艺，此时两扇门的锁口，早就已经被破坏。

看了一眼扭曲的锁头，苏皓无语的撇了撇嘴，没说什么。转头朝四周望去，发现那个叫纪伟的混混已经不见了，估计应该已经被待下去了。

没给任何人打招呼，直接走进了那个中年房东的家，周围的警员抬头忘了他一眼，也当做没看见。

刚一进门，一股怪味就扑面而来，有点像是饭菜放的时间太久，结果馊了的味道，配合着淡淡的尸臭，这种酸爽让苏皓觉得和对面房间里的味道都有的一拼。

“唔好臭啊，什么味道啊这是？”豆曼菲第一个受不了了，捂着鼻子，干呕道。

“标准中年油腻宅男加尸体腐烂的味道。”苏皓来到鞋柜旁，提起一双鞋子，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然后还拿在鼻子上闻了闻，最后气定神闲的点了点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调侃道：“多闻几次就习惯了，要知道，如果你没有觉醒体质，可能将来嫁给你的男人，以后也有可能是这个味道。”

“屁！”看着苏皓闻臭鞋子，豆曼菲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忍不住骂道：“你才嫁给这种男人呢，连臭鞋子也不放过，变态！”

不知道为何，经过了之前楼道里的一段对话后，豆曼菲在苏皓面前反而更放得开了，不再像之前那样，畏畏缩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