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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芙蓉面(十)(1 / 2)

作品:《这个仵作不一般

裴霁舟带着江瑟瑟花了整整两日才走遍了京中权贵府宅,过程倒是没什么崎岖坎坷,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裴霁舟的出现代表着什么,尽管裴霁舟找着千奇百怪的拜访理由,他们也不戳破,任由裴霁舟在院中“闲逛”。

但遗憾的是,两人没有一点收获。

“这很正常。”裴霁舟看了眼身旁累得快筋疲力尽的江瑟瑟,“没有哪个杀人犯会将凶器摆在台面上。”

江瑟瑟累得不想说话,只是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

“只剩最后一家了,还去吗?”裴霁舟问江瑟瑟。

“是哪家?”江瑟瑟吐着微弱的气问。

裴霁舟看着前方已经灯笼,回道:“陈王赵世玉。”

江瑟瑟停下脚步,侧身望着夜色下裴霁舟忽明忽暗的半张脸庞,直到裴霁舟也侧过身来,江瑟瑟才接着问道:“你是说陈亲王赵世玉?就是当今圣上最小的那位异母弟?”

裴霁舟点了点头,“也是我母亲最小的弟弟。他与我年纪相仿,可按辈分,我还得叫他一声舅舅呢。”

看着江瑟瑟凝滞的面色,裴霁舟笑问:“怎么,怕了?”

江瑟瑟道:“我怕什么?况且还有您这位外甥在呢。”

“那行,走吧。”裴霁舟道,“忙了这么多天了,最后一家不去的话心里不会踏实。”

江瑟瑟淡淡地“嗯”一声,静默片刻后,她又问裴霁舟:“敢问王爷您这位舅舅是怎样一个人?”

“这么快就把他当嫌疑人了?”裴霁舟反问。

江瑟瑟道:“在我眼中,所有人都有嫌疑——”

“那我呢?”裴霁舟问,“话说回来,陈亲王府还不是最后一家,我府上你还没去过呢。”

江瑟瑟默言不语,好在裴霁舟只是开个玩笑,并未接着追问,而是回答了她前面的问题。

裴霁舟道:“我这位舅舅那可真是位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说着,裴霁舟还有意无意地看了江瑟瑟一眼,“其实我与他并不熟,他自小在沂州长大,年过十五才被接入京中,而我那时已随父亲驻守西川,我们拢共见过不到十次,但他给我的印象却很深。”

裴霁舟回忆着印象中的赵世玉,“据母亲说,陈王三岁识字,五岁熟读四书五经,十岁时可与州官和当地学士论道,他的才华甚至在傅斯远之上。但可惜其身份使然,无法入朝为官。陈王是圣上和我母亲的弟弟,但先帝在他出生不到三月就驾崩了,之后他便跟着他母妃去了沂州,直到九年前,他母亲去世,圣上怜其孤苦无依才将其接回了京。”

“陈王性格恬淡,不争名利,不畏世俗。”裴霁舟道,“他骄而不傲,傲而不躁不愠,不喜与人争辩,最大的乐趣便是摆弄琴棋书画。在皇亲眼里,他是所有皇子王爷的楷模。但有一件事,让所有人都对他改变了看法,甚至有礼部和吏部的官员轮番上奏参他。”

“什么事?”江瑟瑟轻声问。

她语气平淡,像是没什么事能勾起她心底的波澜。哦不,有一个人会——

裴霁舟意味深长地看了江瑟瑟一眼,接着道:“三年前,陈王偶然路过万花苑楼下,又偶然遇到了当时的花魁柳轻烟。陈王对她一见钟情且不能自拔,他不顾世俗礼法执意要娶柳氏为妻,礼部自是不许,吏部也在圣上面前告了他一状,可陈王心意坚决,哪怕不要亲王身份也要娶柳氏,后来圣上在几番斟酌后,只允他将柳氏接入王府,却不许他予柳氏任何身份。陈王应了,他虽没能让柳氏名正言顺地入府,却还是上全府上下都尊柳氏为王妃。两人鹣鲽情深,隐于闹市,几乎是闭门不出。”

“这么说来,陈王还是个痴情种。”江瑟瑟难得叹了一声。

“确实。”裴霁舟亦道。

说话间,两人已至陈王府门下。戌时未至,陈王府却大门紧闭。

裴霁舟叩门时,江瑟瑟抬头望着檐下那两盏随风飘摇的灯笼。火光明灭,勉强将绘在细棉纸上的图案映了出来。

江瑟瑟看得分明,左边灯笼上绘的是荷花,右边绘的是鸳鸯。绘画之人手法娴熟,画出来的图案栩栩如生,只不过灯笼在经历了风雨的洗礼后,褪了颜色。

两人未曾久等,便有管事之人前来开门,家仆见到裴霁舟后,并未显露惊讶之色,而是在向裴霁舟拜礼后,便直接侧身让两人进了府。

江瑟瑟还在奇怪,“这么晚了,不需要跟你家王爷通禀一声?”

家仆摇了摇头,道:“不用。我家王爷知道郡王要来。”

走在前方的裴霁舟回过头来,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家仆带着两人穿过前院,直奔后堂正厅。

江瑟瑟头一次来,自然免不了好奇心四处张望。她原以为以赵世玉的亲王身份,府上的规格虽不能与皇宫相比,却应该与贾大年的宅子差不多,但令她意外的是,陈王府连胡安常的家宅都比不上。

没有浮夸的假山装饰,更没有富丽堂皇的琉璃瓦,只有沿着墙脚种下的一排排湘妃竹,在火光下反射着翠寒的光。

陈王府的宅子不能说是简陋,用竹子搭建的屋子更给人一种“归隐”之感。

江瑟瑟远远地就看见赵世玉端坐在正堂上,手中捧着茶盏,轻摇头吹着茶面上的浮叶。

赵世玉着一身灰白色衣裳,下摆处,用锦线绣着竹叶,倒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清冷贵气相映衬。

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赵世玉放下茶盏,微笑着起身相迎。

江瑟瑟原以为赵世玉属于那种不易亲近之人,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赵世玉的面容比江瑟瑟见过的所有男人的相貌都要精致,犹如天工修饰出来的一般。他没有像裴霁舟那样束髻,只用了一根竹子削出来的发簪绾了一半的头发,其余的任其随意散在身后。

他笑起来时眼睛微弯如弦月,有那么一瞬间,江瑟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光。

“这么晚了还过来叨扰,如有冒犯还请舅舅见谅!”裴霁舟站在台阶下朝赵世玉揖礼。

赵世玉扫了眼裴霁舟身后的江瑟瑟,快步走下台阶,扶起裴霁舟的手,道:“都是自家人,就不必见外了,霁舟,快进屋坐。”

赵世玉的声音亦如弦乐一般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