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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夜啼(终)(1 / 2)

作品:《这个仵作不一般

“这么说来,损失最大的却是晏瑾和窦云了。”江瑟瑟听裴霁舟理完案情脉络后,喟然长叹,“原本应是状元的晏瑾成了探花,而能进一甲的窦云却连榜都没上。”

“还有那个倒霉鬼蒋源。”雷鸣拿了只鸡腿啃着,“恐怕他到死都没想明白,害死自己的就是那张爱偷吃的嘴。”

“这个案子告诉我们,别人的东西不要乱动,谁知道里面掺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雷鸣剔完肉扔掉骨头接着说道,“那沈东河也是个人才,就用几滴浆液便把人给毒死了。”

“沈东河家境清贫,父母靠上山挖药材为生,他精通于此并不稀奇。”裴霁舟声音淡淡的,听不出起伏。

裴霁舟说完又听到身旁之人长叹了一声,他偏过头问江瑟瑟:“感慨什么呢?”

江瑟瑟道:“我在想沈东河说的那些话,如果他没有起杀心,那韩朝生和陶青时的舞弊就永远不会有人发现,他们或许真的会加官进爵,那样的话对别人确实不公平,偏偏别人还不知道自己落榜是因为有人耍了手段,还在不停地反思自己究竟哪里没有做好,比如窦云。”

窦云落榜后,不仅未对此生过疑,反而一直都在反省自身。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裴霁舟道,“要知道才华这东西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韩、陶二人迟早露怯,圣上慧眼如炬,不会明知他们不行却仍然重用,入了翰林院的晏瑾总会得到赏识,窦云也终会高中,该是他们二人的,谁也拿不走。”

“可那终究会延迟几年不是吗?”江瑟瑟道,“而且他们丢失的公平和正义并未得到伸张。”

“瑟瑟,这世上事本就有很多的缺憾,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法让一切都变得完美无缺。”裴霁舟耐心地疏通着江瑟瑟心中的郁结,“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填补那些缺憾,重新拾回丢失的公平,伸张消失的正义。”

这些道理江瑟瑟自是明白的,但她就是无法从中走出来。

“话说,圣上真的驳回了上请填榜的奏折?”雷鸣抻着头问,语气中满是遗憾。

江瑟瑟也看向了裴霁舟,裴霁舟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那这对晏瑾和窦云来说确实不公平。”雷鸣叹道,“晏瑾还好一些,总算谋得了一官半职,而窦云只能等下次科考了。”

“圣上有自己的考量。”裴霁舟解释道,“圣上下旨今后所有考试都不再进行填榜,怕的就是有人会效仿沈东河之举。没有人敢保证所有的案子都能侦破,因而此条法令也算是有效杜绝了别有用心者钻律法破绽谋害他人性命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雷鸣想了想,又觉得此条法令堪用,“圣上计之长远,非是我等泛泛之辈所能考虑到的。”

裴霁舟低头不语,过了许久,他才悠悠道:“此谏言是傅少师提出来的。”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悲喜,但却有一丝酸味夹杂其中。

雷鸣啧了一声,放下筷子赞道:“这傅少师确实是位人才啊,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好生向他讨教一番——嗷!”

雷鸣话未说完,便被右边的仇不言悄悄踢了一脚,他欲质问,可仇不言却朝他投来一记警告的眼神,雷鸣暗戳戳地扫了眼裴霁舟后,生生将涌到喉咙眼儿的话给咽了回去。

“下次轻点儿。”雷鸣歪过身子悄声对仇不言道。

仇不言始终低着头,心无旁骛地扒着碗里的饭,没有理会雷鸣。

“王爷,有秦子殊的消息了。”四人正沉默时,费平左手提着袍角,支在身前的右手紧握着一封书信从院中跑了过来。

裴霁舟立马起身从费平手中接过了信,粗略阅览了一遍后,他的神色骤然一沉。

“怎么了?”雷鸣好奇地戳了戳费平的胳膊。

费平双手交叠在身前,微斜身对雷鸣道:“秦子殊畏罪自尽了。”

“开什么玩笑?”雷鸣惊呼道。

费平竖起食指压在唇上示意雷鸣小声点儿,“这事儿能开玩笑吗?”

雷鸣想了想,也对,他又问费平:“秦子殊的尸体在何处?”

费平摇了摇头,“还没找到。”

“还没找到是什么意思?”雷鸣一头雾水。

费平心累,他叹了口气,但还是耐着性子回道:“秦子殊留下了一封书信便后跳河了,尸体也不知冲到哪时去了,反正没有找到。”

“他在信中说了什么?”江瑟瑟也站起了身,但碍于身高劣势,即便她踮着脚抻着头也够不着。

裴霁舟将信递给江瑟瑟,言简意赅地回道:“他在信中供述了与礼部官员勾结的所有罪状,还说他是因为事情败露,害怕受到制裁而选择了投河自尽。”

“他连死都不怕还怕入狱?”雷鸣不理解。

“那还是自尽要更容易且轻松些吧。”仇不言道,“要知道他所犯之罪本就难逃一死,可若是入了狱,刑罚是免不了的,还不如轻快地死去。”

“费参军,你们是如何得知秦子殊自尽的?”江瑟瑟扬着那封信问道。

费平回道:“就在今晨,有百姓在城外的渭水岸边发现了一双鞋子,这种情况佷容易就会让人联想到有人跳河了,于是那人便来报了官,我和蔡大人查看时,就在鞋子下面发现了这封信。”

“信上的落款日期是两日前,那时我们刚刚掌握了部分礼部官员参与科考舞弊的证据。”裴霁舟道,“想必秦子殊得知了此事,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所以才选择了自尽。”

雷鸣和费平都同意裴霁舟的分析,纷纷点了点头,唯有江瑟瑟不认同。

“费参军,能麻烦您带我去一趟发现秦子殊书信的地方吗?”江瑟瑟道。

费平点了点头,“这倒没什么问题,只是我觉得姑娘去了也是枉然。我回来之前已经让人将那地方翻了个底儿朝天,但除了秦子殊留下的鞋子和书信之外,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