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就明天一天嘛，若是不去演武场，他们定然要松懈。”

“我代你去。”伍越晧对伍珂玥的撒娇视若无睹，仍是温声道。

伍珂玥瘪嘴“我找别人帮忙照顾那位公主，总能去演武场了吧。”

“你如果想让寨中人知道屋内之人是大邱的公主，你便去吧。届时父亲要惩处你，我恐怕也帮不上忙。”

伍珂玥一噎，正要转身回院中，就见方志忠走过来。

伍珂玥和伍越晧齐齐对着来人行礼“方叔。”

方志忠面色凝重“有外人进寨，今日那人混做寨中人的样子进入地牢，他武功很高，没能擒住他。”

伍珂玥来了兴趣“那人昨日既没敢继续探下去，便说明他有所顾忌，有二次探牢的打算。方叔，你留意着近几日内第二次当值的人。”

“嗯，我已经跟下面吩咐了，最近也严禁换值。”

方志忠一走，伍珂玥马上对伍越晧道“他混成寨中人模样，你平日一直跟着爹忙于寨中事务，定然不与我对手下的兄弟了解。我明天必须去！”

伍越晧没有立即反对，伍珂玥大着胆子，一不做二不休，将人直接拉进院中。

平乐正坐在院中躺椅上给手衣收尾，听见动静抬起头就看见伍珂玥拽了一个满脸推拒的年轻人进来。

他们二人眉眼处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伍珂玥身后的少年看着更加沉稳些。

少年看见平乐的一瞬间，似乎有些局促，可他又很快敛住，温和有礼的向平乐点头致意。

“这是我哥伍越晧，我明日去练寨兵不得照看你，便请来我哥代劳。你放心，他比我更心思细腻，他照顾你定然比我更好。至于你的安危你也大可放心，除了我爹和方叔，寨中人其他人的武艺排起来，我和我哥并列第一的，你莫看我哥文弱，浑身上下”

伍越晧及时捂住伍珂玥的嘴，用略带歉意的目光看向平乐“公主莫见怪，她口无遮拦惯了。”

伍珂玥将伍越晧的手扒开。对着伍越晧道“我这就算是大功告成了”说完伍珂玥跳开几步远“哥，你也不差这几个时辰，便多帮我会儿。”说完，伍珂玥立马冲到门边，一溜烟跑走。

伍珂玥一走，院子里瞬间清净下来。

伍越晧静静站在一边，若非平乐能看见他月白的衣角，都要以为伍越晧又站在院外守着。

“怎么叫她去练寨兵？”

知道平乐是在问他，伍越晧认真回复“她自幼便喜欢舞刀弄枪操持练兵，在此道上苦心经营，几年前父亲将寨兵分给她原本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她却做的像模像样，此后便将寨兵都交给她训练了。”

平乐转头，看着站在自己斜后方的人“明日带我去看看。”

伍越晧有些犹豫，想了一会，还是缓缓点头。

看他应下，平乐给手衣收尾。

天色渐暗，伍越晧见平乐没有起身的意思，便回屋内提出一盏灯，方便她行针走线。躺椅上的人感受到那阵光亮，将头向暗处一偏。伍越晧意识到什么，轻手轻脚放下灯，又回到屋内取出一绒毯。

他抱着绒毯走到躺椅前，将绒毯盖在平乐身上时，小心翼翼到不自觉的屏息。

他的眼神经过平乐脸上时有片刻凝滞，脑海中记忆重组的、书中文字建构的和现在的她完全割裂开。

现在她静静地躺在这里，离他那么近。这样突然拉近的距离，让他似乎能寻到面前之人一生的所有裂痕，又从那些裂痕中隐约看见她变幻的身影。

伍越晧说不清心中的滋味，他平下心绪正要起身，就见平乐睁开了眼，带着威压直直望进他的眼中。

他仓皇敛眸，遮住眼中所有情绪。

平乐见他退到一边，突然开口“我们见过。”

伍越晧并未否认。

平乐肯定道“你是江逵的儿子，十四年前先皇寿宴，你是那个在宫中迷路的小男孩。”

十四年前先皇寿宴，当时江家仍未获罪改姓，七岁的江灏跟着父亲入陵都，借居苏府。苏尚书带着他和苏虞进宫赴宴。苏虞玩伴多，一进宫便被一群人围住，他不好一直跟着，就这样人来人往间，他和苏虞走散，失了方向，离宴会厅越来越远，在寂静的宫巷内打转。

等了不知道多久，珠翠碰撞的清灵声响从宫巷外传来，宫灯朦胧的光晕在那一团人影中，坐于步辇上的人淡淡一道剪影，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个令牌，明明不大的身影，却抹上了化不开的浓稠倦怠。

江灏牢记宫规，怕冲撞贵人惹上祸端，远远便规矩行礼。

步辇停在他身前，轿上人让宫人问了声他是何人，为何在此。了解缘故后便让他跟在轿后。

那年他七岁，人小腿短。需要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宫仆的步子。他一心看着脚下，几步后，就见抬着轿辇的宫人停步，步辇上的女孩下轿朝他看来，显然是等他过去。

等他走到轿辇边，女孩拉住他的手，带着他回到宫宴上，江灏还未来得及道谢，那女孩就已经不见了身影。

开宴不久，司礼监掌印太监高声唱礼单。报到九公主时，太监顿了顿“蹴鞠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