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惋惜(2 / 2)

作品:《病美人和装乖反派先婚后爱

应云碎眉毛轻皱了下:“所以你就得扔?”

“我不太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迟燎回答,“感觉那就不是我的了,看着有些烦。”

应云碎垂下眸来:“这样。”

迟燎揣摩着他的表情:“你是觉得我浪费么云碎哥?”

“不。”应云碎轻轻摇头,把手机握紧了些。

他扫着上面十几个未接来电:“……我要给我家人回个电话。”

“噢好,那我去给你做饭。”迟燎殷勤道,“你问问你家人我们领证的事儿。云碎哥你快考虑好,预约明天的时间都快满了。”

说着让他考虑,又已在看预约时间,无声的不容置否。应云碎看他一眼,含糊点了下头。等迟燎出去后,才给奶奶拨过去。

温琴接得很快,先劈头盖脸骂了起来:“你又去哪儿了?手机也不接?司机在酒店等了你老半天!小碎你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儿心,都23了,还天天觉得别人都得围着你转——”

应云碎本想直接道歉的,但不知怎么,他嘴张了张,又闭上了。

耐心地听温琴把自己骂了一遍。

他穿书前是孤儿,没有原主这么狗血好运,临死都没有遇到过一个亲人。

所以被温琴骂的感受还挺特别的。

所谓长辈家人的担忧和指责,让他泛起些陌生的激荡。他也终于彻底接受这个事实——自己确实已不是穿书前的人。

是在顶替别人的人生。

“对不起奶奶。”他开口。

温琴一听他道歉声音立马又温和了,但还是说了几句。“所以你到底去哪儿鬼混了?”

卧室门敞开,她的声音就裹着外面切菜的声音,应云碎眯起眼来,棒球外套的忙碌身影一闪而过。

他看着,思绪飘乎,启唇淡声解释:

“我跟着一个朋友出去了,手机没带。”

做饭时有些热,外面的人这才想起脱外套,棒球服一扬,在长方形的门前飞起一角影子,像只鸟停在沙发背上,对卧室里的人静静端详。

卧室里的人正下床,光脚站在橡木地板上。

“没,就剧组里的一个朋友而已,没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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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燎家不足80平,但客厅和开放式厨房一体,乍看起来还算宽敞。

应云碎出来时他还在手忙脚乱。

好像是要熬粥,这边小炖锅里煮得沸水汩汩,另一边切着姜片要腌虾仁去腥儿,套着一件宽松的灰色薄卫衣,时不时还要翘着手指看一眼手机教程。

这屋子装修不错,简约不失考究,小小的开放厨房也带股法式味道。金色阳光在室里折射出一个极大的锐角,冷暖对比,迟燎的半边身体就框在那暖色调的锐角里,俊美的五官彰显无遗。氛围好到应云碎想到丹·舒尔茨的画,光色的和谐统一,唯美又治愈。

迟燎见他出来,眼睛一亮:“打完电话了?你考虑好了吗云碎哥?”

他看应云碎光着脚,才想起没给他准备拖鞋。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犹豫了下,还是匆匆去洗手,从暖色的阳光锐角里跑出。

脸上陡亮一道光又弥散开,像画里的人掰开画框走了出来。

“站着别动,我给你找鞋。”

应云碎注视着他的模样,突然就明白自己一直怪异的心情是啥了。

原作形容迟燎阴鸷强势、令人胆寒,空荡荡的几个汉字,就概括了一个纸片人,悬浮单薄。

但现在,这个纸片人不仅和原作人设毫无相似,还写字读书做饭,给自己找拖鞋,举手投足都是立体琐碎的生活。他脸上的表情如此生动,卫衣下匀称修长的身体也不是用画笔或者文字描摹。

他有温度会呼吸,是一个活生生的、只有19岁的人。

于常年和艺术品打交道的应云碎而言,这种感觉,与其说是自己穿书,

不如说是迟燎作为一个文艺创作形象的苏醒,且和既定形象大相径庭。

就像画里的人复活,他惊讶又惊艳、害怕又好奇、然后——

也有些惋惜。

惋惜一个本好看单纯的角色,竟会成长成肆无忌惮的疯批反派,走向自杀的宿命。

这其实和雕塑被砸,画作被烧,一个精致艺术品被毁掉没啥区别。

迟燎找出来双灰色的拖鞋,就蹲着递到应云碎脚旁,再抬头望他。

“我这双只穿过一次,就是码数有点儿大,你介意吗。”

应云碎则垂眸,俯视一个已比自己高十几厘米的男人。

迟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应云碎垂眸就自带一种孤高又悲悯的气质,琥珀色的瞳孔浅淡却有力,仿佛是下凡拯救的神祇。他就一直看着他,过了会儿又突然偏过了头,脚穿进宽宽大大的拖鞋里,轻声说:

“不介意。”

大概是材质原因,脚心儿有些痒、麻。

迟燎笑了笑,站起来。

这次是他的目光从仰视变成俯视,从承接变成包裹。应云碎瞬间感受到阴影的笼罩,脚心那股麻劲儿也就突然冲到了后脑。

他听到他迫不及待的声音:

“那你和我领证的事儿是不是也考虑好了。”

“云碎哥,你不要拒绝我。”

他一定要等到一个答案。应云碎趿着宽大的拖鞋脚动了动,擦过橡木地板,刺耳的啪嗒一声。

他仰头看着迟燎。迟燎眼珠很黑,眼白却很干净,对比分明,目光希冀又坚定,像能一窥他的心底。

他笑了笑,带点自嘲。

嘲目前的反派并不霸道强势,自己却仍要顺他心思:

“我没说拒绝你,迟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