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颗棋子(1 / 2)

作品:《快穿:我家宿主疯批又迷人

谢丞赫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裴安楠想说什么。

“您会说,您暂不愿议亲,这是缘分,强求不得的。”裴安楠一字一句,盯着谢丞赫的眼睛,“这是两年前父皇想给您赐婚时,您的说法。”

“那如今到了丁悦萝身上,这番话又不适用了?您甚至也没问过丁悦萝自己的意见。”

“是因为您知道,若是问了,她也定然是此说辞,对吗?”

谢丞赫逐渐窘迫起来,他知道裴安楠聪明,却不知道她聪明到了这个地步,不过是自己随意一句问话,她便已经窥得一切。

不消问,裴安楠一定已经知道倪山的算盘,也知道今日他谢丞赫来这儿的目的。

且听她连谢师都不叫了,只唤一声不远不近的谢大人,便知道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看着谢丞赫强压下的手足无措,裴安楠勾着一抹笑,一边欣赏他那副尴尬的模样,一边翻阅着新的读者评论:

【好失望啊,谢丞赫怎么能以所谓的国家大事为由去决定女子婚嫁?这男人废了,杀了吧。】

【楼上到底有没有好好看,赫赫根本没答应倪山,来这儿也只是问问淮淮为什么不同意好不好!】

【他来这儿问不就是这个意思?谢丞赫党可别洗白了。】

【插楼举手:我怎么觉得谢丞赫是想试探淮淮对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不一般呢?】

【我也我也!倪山说那么多他都没有波动,但是说到淮淮眼里有他时,他才有反应的!】

【哇要双箭头了嘛?!淮淮加油!拿下他!】

看着不断飞涨的评论数,裴安楠心思一动。

她站起身,一边咳嗽着一边伸手去够桌边的茶壶,披在肩上的大氅顺着她的动作滑落,突如其俩的冷风惊得她一个寒噤,又坐了回去。

连续批了几个时辰的奏折,裴安楠滴水未进,此刻脸上的苍白和无力已经不需要演。

谢丞赫吓了一跳,再不顾及什么往日恩怨,也忘了提醒自己眼前这个女人的阴险狡诈,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护住了她的肩头,这才没让她磕在桌子上。

裴安楠靠在谢丞赫的手臂上,借着他的力才慢慢坐好,随即便抽走了自己的手,礼貌却疏离:“劳烦谢大人了。”

这一声一声的谢大人,听得谢丞赫心烦意乱,仿佛眼前这个人正在无声地离他远去,越走越远,缓慢而坚定。

没来由地,谢丞赫慌得心悸,俯下的身子也直不起来,下意识抓住了裴安楠的手。

裴安楠偏头迎上,恰巧谢丞赫俯着身子,脑袋离得不远不近,二人便正好对视,数得清彼此的睫毛。

时间仿佛都凝固了,谢丞赫只觉得耳边嘈杂一片,不知是不是秋雷轰隆隆地响,吵得他头脑发晕,呼吸不畅。

却见裴安楠,不过怔了一瞬,便笑着凑了过来,盯着谢丞赫微颤的唇,吐气如兰:“谢师为了丁尚宫的婚姻大事,倒真是……豁得出去呢。”

话音刚落,回过神的谢丞赫便触电般松开裴安楠的手,涨红着脸逃也似地离开,只留裴安楠低低的笑声在后面弥久不散。

走在青石砖路上,秋风一吹,谢丞赫这才清醒过来,堪堪明白方才那躁动的隆隆声哪里是打雷,分明是他那不受控的心跳。

宫中的景致尽收谢丞赫眼底,只是那御花园常开不败的花怎就像极了裴安楠的唇,吹拂耳后的夜风怎又成了裴安楠玩笑般令人羞恼的话,一切都成了他心烦意乱的根源,让他苦不堪言。

好容易回了轩逸殿,却见到丁悦萝正站在殿中等候,又叫他想起那个女人,不免肝颤。

“谢大人。”丁悦萝见他眼神躲闪,行为奇怪,虽然心里疑惑,但什么也没问,佯装看不见地行了一礼。

随后,她抬了抬手,身边的丫鬟便捧着一只木盘走上前,递向谢丞赫。

不等谢丞赫问,丁悦萝先道:“这是陛下命下官送来的令牌,谢大人持此令牌,无论何时都可以自由进出任何地方,包括陛下的勤政楼。”

看着谢丞赫惊愕的表情,丁悦萝笑着解释道:“陛下说这些日子政务繁忙,一忙起来便什么也想不起来,让谢大人在殿外等候,着实过意不去,这才有了此令。”

谢丞赫看着面前的令牌,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开国以来至今,皇室根本没有这种能进出所有地方的令牌,裴安楠经是为了他开了先例,只因为他今日站在殿外等了一个时辰!

丁悦萝不过是来送东西,送到便要离开,却被谢丞赫叫住了。

他犹豫良久,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丁尚宫如今已十九岁,寻常人家的女子这个年龄都已经谈婚论嫁,宫里的丫鬟也差不多快要放出宫去寻一个良人。你既然有陛下支持,又没有家境拖累,为什么不考虑婚姻嫁娶呢?”

丁悦萝转过身来,看着谢丞赫,仍然笑意盈盈,只是这时候的笑比刚才多了几分真诚:

“谢大人既然知道下官没有家境拖累,便也知道下官是被遗弃的,进宫是寻一条生路来的,和那些官宦人家的千金来宫中伺候贵人不同,下官进宫来做的活计是最苦最累的。”

“十岁进宫,如今已经九年了。看着身边的姐妹们出宫嫁人的,被贵人看上带走的,难道我就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依靠男人摆脱这一切,穿着华贵的服饰,化着雍容的妆容,坐在宴会上,被和曾经的我一样的丫头们伺候?”

“可是遇到陛下后,我才知道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陛下比天下所有男子都强,那为什么不能当皇帝?我自幼刻苦勤劳,后宫六尚的活计我全做过,我做得最好,那我为什么不能年纪轻轻就当尚宫?”

“倪大人的事情,我听说了,若您要问我一句,我的回答是不愿意。”

“女子行这条路本就比男子难多了,可在我看来,最难的不是头破血流,而是中途放弃。”

“谢大人,您是好人,对您,我不说冠冕堂皇的,只说一句真心话……”

“我得对得起我自己。”

丁悦萝说完,行了一礼便要走,谢丞赫微哑着嗓子开口,别扭地撂下一句:“她着凉了,叫太医局去瞧瞧吧。”

“是。”

丁悦萝笑得大方,反而衬得谢丞赫小家子气,他便扭头进了殿内,坐在床上才发现,自己手里已经牢牢攥着那块专属于他的令牌了。

次日早朝,一个谁也没想到的身影出现了。

陈砚书身着官服,神采飞扬,手里捧着朝笏,大大方方站在了中间,朗声道:“臣有事启奏!”

裴安楠颔首:“陈爱卿请讲。”

“先帝崩殂,陛下即位,内有狼子野心之人蠢蠢欲动,外有列国觊觎虎视眈眈,现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可近几年无论文武,可用之人越来越少,臣倍感焦急。”

裴安楠赞成地点头:“爱卿言之有理,不知爱卿对之有何见解?”

“臣出身草庐,侥幸学了三两诗文,这才在京中扎了根。为了谋取生计,臣卖过字画,写过家书,做过账房,闲暇时也在京中文人聚首之地结交志同道合之士。”

“多年的摸爬滚打,在市井流连,教臣发现了一个问题。臣卖字画,十字一文,可旁边卖字的婆婆,十文一字,仍络绎不绝;臣做账房,算盘记账一应事务,全是掌柜夫人亲授,掌柜的则一窍不通。”

“民间智慧大都说明一些道理,如今市井都明白女子能做的有太多,反而是我们这些官服加身的父母官,还在执着什么男女之别,有悖祖训。”

“故而臣提议,开设女子官学,放开各个行业对女子的管制和歧视,不如就从科举允许女子参加开始。”

满场哗然,那些老迂腐瞧陈砚书的眼神就像是在瞧一个怪物,不少人出言讥讽,什么市井泼皮上不得台面,什么徒有其表仍是烂泥,更有甚者直接出言:

“你不就是前些日子写文讥讽陛下的那个陈砚书么?!你先前还在反对陛下女子即位,如今又说开放女子官学,是不是太过可笑?!”

却见陈砚书神色未变,淡然接受了所有的辱骂和讥讽,正面回应道:

“下官正是因为之前的狭隘,才会有今日的豁达。难道我一个市井泼皮都能学习进步的事情,你们这些朝廷命官、皇亲国戚、留着高贵血液的大人们却不能接受吗?”

此言一出,当真是将他架在了火上烤,不少人倚老卖老,当即就要裴安楠治他的罪,叫他学学规矩。

可这时,谢丞赫站了出来,只一句话便让所有人哑口无言:“臣以为,陈大人所言,句句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