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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刀明(2 / 2)

作品:《食仙主

黑袍踏地再上,但就在这一刻,一道剑光飒然破开了雨幕。

它当然很快,只是放在刚刚的过招中,却成了最慢的一道。但它的时机好得不能再好,像一个经验丰富、耐心充足的杀手,终于等到了一个可堪出剑的缝隙。

一道无比笔直、明亮、暴烈的剑光!

出于一位生命将枯的老人手中。

《黄翡翠》·【拔日照羽】

正飞身而来的安藏都忍不住一惊——他们从来没做让这位老人出手的准备,尤其如今面对的甚至不是玄门二阶,而是真真正正的“谒阙”宗师,在这样的交手中,他和无洞之性命都只在顷刻之间。

常人都以玄门为武道登顶、一方宗师,但只有真的在这个境界中走过一段路,才知其中的遥远浩瀚——“缁衣”与“谒阙”之间的差距,有时甚至比一生到七生的差距更大。

前者对后者的杀伤,只存在于理论上。

但谁也无法否认,如今这一剑竟然真的起到了效果。

侧向杀来,黑袍长刀杀意凛然地向前,这一剑就以同样的暴烈逼后,任谁都看出,黑袍可以很轻易地破解这一剑,但他必须要停一下雷霆般向前的刀势了。

幽冷的戏面朝老人转来,但回给他的眼神是同样的冰冷,这一刻人的意志与剑意几乎合一——它们一定是贯彻到底了。

安藏从高空仗剑坠落,在一次刀剑相交过后,他暂且放弃了剑斗手段,一手胸前掐诀,眉头竖冷地盯紧了下方黑袍。

在他转身去接李蔚如剑的第一时间,《西海群玉录》的玄术就会立时到来。

另一边,受创最深的无洞刚刚站起了身,拧眸盯来,却先咳出一口鲜烈的血。

但没有停滞。

长街之上,黑袍依然笔直掠如黑龙,戏面回正,在将要撞上李蔚如的前一刻,他面无表情地对着老人推出了手掌。

雨幕乍然一空。

炽烈的膨胀中,明亮的焰流从虚空生出,长街之上绽放开一朵巨大的火莲。

不是法术,不是玄经,这是真气之术!

【仙火】

二百五十六条经脉的真气倾泻一空,炸开的热浪犹如地狱,一瞬间淹没了老人的身形。

但就在这样的阻隔中,李蔚如依然没有退,他须发皆燃地从火幕中撞了出来,但身剑只慢了一瞬,黑袍刀光已过。

他一拳破雨,无声击上了老人剑尖,差距悬殊的玄气乍然凸显,犹如江河撞溪,血瞬间从老人身上炸开,李蔚如风中枯叶般撞入庄园之中,以剑颤抖地支起了身形。

而在场外,安藏的低喝响彻了整片夜空,玄气骤然狂暴,宛如撕裂,而黑袍正是这一切的中心。

《西海群玉录》·【解羽】

风剑霜刀,鹏鸾解羽。

这绝对的最重的一次伤势,戏主身上炸开血痕一瞬间洇湿了黑袍,天山司风掌握的经卷本就是这场战局中最有力的手段。

无洞仍未施以玄经,纵使身负重伤,他还是没有丝毫停留地再次仗剑而上。

无他,玄术根本不足以停下其人的脚步。

体内玄气炸开如刀,但就在周身血痕之中,黑袍依然仗刀直贯,黑衣霍然撞开的雨幕没有一丝歪斜。

无洞挺剑而上,这一剑竟然洗去了毒辣,而似安藏般堂皇而直。

于是与第一次面对安藏剑光时同样的场景又出现在这里,即便刀中约束着这样磅礴的力量,黑袍依然以极轻巧的一贴滑过了它,这种撞击其人驾轻就熟,两力驳斥之间,二人已一前一后错身而过。

但于无洞而言,撞击本身就是目的。

兵刃相交,杀意回牵。

【玉虎】拧腕一动,无洞已咬牙准备绞拧沛然的斥力,但手中剑却再次一软,落于无着力之空处。

在他身后,黑袍人轻轻并指抹过长刀,【玉虎】留下的玄气锁无声消弭。

如解一幼童之玩具。

器道宗师。

面上的彩绘显得越发幽诡莫测,黑袍面无表情地凌上了向鸣镐身前。

长刀雪亮。

这位寒士此时已完全成一血人,只有肌肤透着惨然的白。

他在猝不及防之间,连受仙人台天山之最暴烈的伏杀,继而又遭受这样一位宗师最具诚意针对,他自始至终不得一次伸张,只因谁也不会怀疑他真正出手的后果。

但如今,确实是退无可退了。

向鸣镐将滴血的五指按在地上,冷寒的眸子回视空中之人。

上下求索已极不得伸展,只有向体内而求。

融于玄气的灵躯筋骨缓缓熔化拆解,一口真正的、充溢的、再不是半死不活的气终于提了上来。

他深深呼吸一口,一口血咳在地上,周围百丈,万千夜雨忽然一止。

骤然向上倒卷而回。

脱离云锁朱楼之后,重新掌控住属于他的磅礴的玄气后,【寒士】向鸣镐之名终于展露了他应有的威严,身处如此浩荡之中,天地仿佛倒转。

浩荡天威一瞬间撞击在黑袍身上,袍衣鼓荡如风,血雾蓬然爆开。

这是两位玄门巅顶第一次真正的正面相对,黑袍手中长刀第一次变化了刀势。

在撞来的天地之威中,这柄几乎不堪重负的长刀勾画出来一个玄妙的弧线。

没人能够理解这一幕,百丈夜雨,浩荡秋气,它们几乎代表了整片世界,向鸣镐之所以声传玄门,也正因其掌握这样磅礴的自然之威。

但一刀就是将其全部拢入了弧中。

它仿佛是什么东西的巨口,而整个百丈天地,在这东西面前也不过一口即吞。

黑袍仿佛第一次有了情绪的流露,在血流骨颤的重压之中,戏面下缘也“咔嚓”裂出了一道弧线,犹如一个幽诡的笑。

弧线收尾,天地顿清。

一道凄冷的刀痕闪过,向鸣镐早已破碎不堪的身体乍然断裂,左肩带臂留在街上,残破之躯生死不知地撞入了庄园之中,再无一丝动静。

第三次出刀。

黑袍缓缓收刀转身,身上血伤此时寸寸闭合。

那令人心底发颤的戏面轻轻看向了场中剩下的三人。

就在刚刚,在三位宗师的竭力进攻之下,他一刀不失、一步不退地强硬击杀了吞日会【寒士】向鸣镐,如果说在这个过程中三人对他造成了什么伤害的话,只因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这个危险的敌人罢了。

他确实伤势不轻,但如今这里,也只有一位“谒阙”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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