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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下场(1 / 2)

作品:《红楼华彩

戏肉来了!

大老爷贾赦抚须沉吟,略略瞥了李惟俭一眼,笑着说道:“贤侄啊,上次那桩事儿……”

不待他说完,李惟俭便抢白道:“世叔不提小侄险些忘了,婶子可曾将那拿错了酒的仆役打发了?不是小侄心胸狭隘,这等没起子的小人,今儿能拿错酒,明儿保不齐再拿错了药。世叔这等家世,万万留不得这等不知分寸的小人啊。”

“这……责罚了,已然责罚过了。”

贾赦本想揭过,不料李惟俭却揪着不放,说道:“责罚了就好,不知这仆役姓甚名谁啊?世叔也知,小侄着了道,险些犯下大错。至今回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贾赦心中顿时将邢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错非出了这档子事儿,何至于此时被李惟俭用话噎住?

他只含糊道:“贤侄啊,这事儿早已禀明了老太太。再说就凭贤侄与我这般亲近,我还能让贤侄吃了亏不成?且放宽心,此事一早就给了贤侄交代。那起子腌臜货早早儿打发出府了。”

略略停顿,不待李惟俭追问,他便转了话锋:“说来,贤侄与我那女儿……”

拿迎春来说话头?李惟俭哪里会被贾赦拿捏住?

当下便道:“世叔啊,我与二姐姐向来以礼相待,从未逾矩。前些时日二姐姐身子不爽利,小侄去瞧过几遭,可身边儿都陪着丫鬟呢。”

贾赦心下一沉,暗忖这李惟俭真真儿是万事不沾身,这可就难了。因是便道:“贤侄多心了,你与迎春……做长辈的是乐见其成啊。”

李惟俭闻言霍然起身,蹙眉拱手道:“世叔这话儿却没道理了。这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侄自小读得圣贤书,哪里会私相授受?此事世叔莫要再提,小侄往后儿不去见二姐姐就是了。”

“诶?不是,贤侄太过多心了。”贾赦额头沁出汗珠子来,有心发作却偏生这会子有求于人,只得陪着小心道:“这世间规矩大不过人情世故,远的不提,我那兄弟与贾王氏……还有琏儿与凤哥儿,可不都是从小儿一起长起来的?彼此知根知底儿,夫妻和睦,这长辈瞧着也心下熨帖。”

李惟俭沉吟着不言语,好似在权衡。

贾赦便道:“罢罢罢,往后你与迎春如何往来,我不管就是了。”

李惟俭舒出一口气,装作愁眉苦脸的拱拱手。

这会子大老爷贾赦再也沉不住气,说道:“贤侄啊,此番我仓促来访,实则是有求于贤侄。”

李惟俭眉头舒展,拱手道:“世叔这是什么话儿?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了,小侄必定赴汤蹈火。”

贾赦面上浮现出笑模样,随即就听李惟俭又补充了一嘴:“除了借钱,余下事宜尽管吩咐。”

“这……”大老爷眨眨眼:“怎么听这话儿……贤侄好似银钱不凑手?”

李惟俭察言观色,顿时心下了然,想来大老爷定是在股市亏了本了。于是苦着脸说道:“世叔不知,前番转让股子,所得银钱只留下些许,其余大部都捐献了。”

“不对啊,贤侄不是只捐了一百万两吗?”

咦?贾赦从何处得知的?

李惟俭说道:“不瞒世叔,那一百万是捐给圣人的,这圣人得了,忠勇王那头儿总不能短了吧?我那老恩师屡次提携,小侄总得表示表示吧?世叔尽管去打听,小侄单单在那字画铺子可就砸下了十万两银钱啊。”

“那……那你还剩多少?”

李惟俭苦笑道:“本来还有个十来万的,这不,前些时日买了神武将军在香山的别院,又买了奉恩将军宅邸,如今就只剩下万八千的银子留着防身了。”

贾赦哪里肯信,面上却颔首道:“贤侄也不容易啊。”

“是啊是啊。”

二人沉吟了好一会子,都不曾开口。贾赦到底按捺不住,左右瞧瞧,压低声音道:“贤侄啊,我这儿有些私密的话儿,伱看……”

李惟俭闻弦知雅意,当即命晴雯等先行退下。几个丫鬟出得厅堂,内中只余下二人,这大老爷贾赦才道:“这个,我近来银钱有些不凑手,不知能否从贤侄这儿拆借一些。”

“这……不知世叔要多少?”

贾赦寻思了一番,比划出了个‘八’来。

“八百两?”

“八千两啊。”贾赦哭笑不得。

“这……”

李惟俭面上犯了难,贾赦思忖一番说道:“拆借个十天半个月的,到时候一准儿还上。贤侄若不放心,我当下就签字画押打欠条。”

李惟俭道:“也就是世叔了。罢了,世叔难得开一回口,我便是难一些总要紧着世叔这头儿。世叔稍待。”

说着,李惟俭起身去了书房。

贾赦长出一口气,心下暗自思量,待会子银钱到了手,总要将那赔了的银钱再捞回来才是。

须臾,李惟俭施施然回返,一叠银票放在桌案,跟着笔墨摆在贾赦面前。

贾赦看将过去,李惟俭苦笑道:“世叔也知我没多少银钱了,这个……要不咱们先小人后君子?”

贾赦板着脸道:“我还能赖账不成?”

李惟俭只是作揖不停,也不言语。

贾赦暗自磨牙,到底提笔写了欠条,签字画押推将过去,随手便将那一叠银票抄在手中,略略点算,这才面色稍霁。

其后又盘桓了一阵儿,这才施施然领着人走了。

李惟俭将贾赦送出门外,回转身形便叫来红玉,吩咐道:“你去四下扫听扫听,大老爷今儿到底赔了多少银子。”

“哎。”红玉应下,迈着莲步出了门儿。

李惟俭回返厅堂里,就见晴雯在拾掇着残茶。他笑吟吟凑将过去,说道:“方才话儿没说完。”

晴雯这会子心下倒是想开了不少,她生气倒不是为了旁的,只是打心眼儿里瞧不上司棋。

见李惟俭笑吟吟陪着小心,心下顿时熨帖不少,嗔道:“四爷是个有分寸的,只是往后可不能太过心软。今儿是司棋,来日若是旁的阿猫阿狗有样儿学样,四爷管得过来吗?”

李惟俭肃容道:“一准儿没旁的了。”

晴雯哼哼一声,待端起茶盏要走,李惟俭连忙扯住其胳膊,晴雯便抬眼看将过来。李惟俭温声道:“知道你一心为我着想,虽说有些早,可这话不妨先撂在这儿,往后肯定要给你个名分。”

晴雯垂下螓首,心中顿时暖流涌动。她一早儿便与李惟俭耳鬓厮磨的,还……那般了,从未想过离了李惟俭。因是便细不可闻的低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