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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人模狗样

("人模狗样");

孟修没有躲避的意思,

乔帆却反倒放慢了速度,拳头悬在他跟前,末了抵住他胸口,

默默向心窝推去。她露出笑容,爽朗地说道:“你不就在这里嘛。”

他没有后退,

脸色却是阴云密布,

即便扬起嘴角,也完全没驱散氤氲。停顿了一阵,好像有点局促,

他随即才问:“肚子饿吗?”

他们去吃鱼生。

孟修给乔帆点了bowl,

自己叫了饮品。坐下的时候,

乔帆边看手机边问了:“后天是你生日吧?”

他抬起眼,

或许又是在揣测她的想法,但最后,

也只是说:“怎么了?”

她吃得有点脏,用手指揩去酱汁,

没头没尾地感慨说:“突然好想吃本帮菜。”

“这里日料还不错。”他转瞬即逝地笑了笑,“怎么过来了呢?”

其实,这个问题明明应该由她来问才对。怎么突然就过来了?怎么一声不响地就走了?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想做什么?但是,乔帆通通没有说出口。她回答:“反正也想旅游。”

又是沉默。

孟修和乔帆之间,

什么时候也会这么尴尬了?

结果,

再一次开口的时候,

他问她:“那要不要去潜水?夜潜怎么样?或者看虎鲸?”

饿得有点头晕,乔帆正在扒拉食物,

嘴角还沾着米饭。动作放缓,她勉强收拾干净脸,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然后才说:“我有点深海恐惧。”

这是实话。她对鱼的接受仅限食物领域,在海里双脚离地,总觉得就失去了自保的能力,非常紧张不说,海鱼看起来也很吓人的样子。

“之前水族馆不是也去了吗?”孟修停顿了几秒钟,喝着酸甜口味的果汁,继而询问。

“那不一样。”乔帆撇撇嘴,有理有据地反驳,“你去过动物园吧,但让你跟着颦的老公去非洲大草原你去不去?”

“哈哈哈,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动物狂魔。”孟修笑得像在咳嗽,轻轻地,不经意地。

她打开了不满的话匣子:“是啊。你知道他给我的备注是什么吗?还是颦告诉我的,他竟然说我是‘亚洲黑熊’。有这么说女孩子的吗?”

“总比‘赤狐’好吧。”孟修低头搅拌冰块。没说的是,他还被用“杀过行为”津津乐道了一番。

“就连自己老婆都备注成‘银背大猩猩’的人,你能指望他什么?”乔帆翻了个白眼。

他说:“那去跳伞吗?我帮你预约。”

她最后还是选择去潜水。

海天一色,看到从前在家见不到的景致时,乔帆也不由得投入起来。在船上换了衣服,孟修却没有下去的意思。

他笑着说:“你去玩就行。”

乔帆盯着他,良久,她坐到他身旁,笑嘻嘻地挤兑道:“怎么了?你也怕水吗?”

孟修坦然地回答:“对。”

“喔,我记得你会游泳。”

“这是两码事吧。感觉会比较紧张,”他淡淡地发笑,又提醒说,“你小心一点。”

乔帆录了像,准备好了充足的社交网络素材。她对自己平常而庸俗的虚荣心向来直率,又把相机递给教练,麻烦对方帮自己和孟修拍合影。常常接待游客,教练熟能生巧地给出诸多指使,力争为他们拍出最好的照片:“两位麻烦靠近一点,亲密一点,更情不自禁一点——”

本来只是想拍个纪念用的游客照,听到这样的要求,乔帆反而僵硬,笑容也干涩起来。十指抵住船沿,窘迫得差点划出一个“到此一游”。还在难为情,孟修却搂住她肩膀,在快门声中度过这短暂的一秒钟。

交还相机,教练还要问:“你们是来度蜜月?”

去餐厅填饱肚子,之后她又被琳琅满目的商店吸引,却碍于里面熙熙攘攘的各国游客,不由得打消了进去的念头。

乔帆驻足和后退的时候,孟修都只在一旁静静看着。他忽然伸出手,温热的手心抵住她肩胛,将她往前带。

他先推开的门。乔帆用中文说着“算了”、“干嘛啊”,下意识贴住他后背。他身上已经没有海风的气味,干燥而清爽。孟修不容分说,突然捉住她手臂,环住自己,就这么粘连在一起地往前走。

这样的亲密接触很陌生,但没来由的,可能是被蛊惑了,她居然没有抵抗。

乔帆抱住孟修的腰,孟修的手臂绕过她后颈,指着货架上的东西给她看。她笑起来,眼睛里微微亮着光。

因为挨得很近,四周都是人,所以他们交谈也很小声。

她说什么的时候,他就低下头。

他垂下眼睛,总显得耐心而亲昵。她害怕别人这样,但又不小心着迷。

走出去后,孟修忽然弯下腰去捡什么,抓在手里递给乔帆看。乔帆以为是壁虎,不情愿地躲开,结果他张开手,只不过是鸡蛋花而已。

她故意假装发火,他去牵她的手。十指相扣,她想离开,两个人的手连成一条线,走着走着,又肩并肩在一起。乔帆觉得肉麻,但心跳到无法顾虑害羞。

回去是孟修开车。

天色暗沉,冰凉凉的鱼肉在胃里并没有不适,只是还残留着雨露般的余温。皮肤已经热起来。

乔帆一张一张地翻看照片,口吻散漫地问他说:“你很喜欢拍照?”

“没有。”他实话实说,又骤然意识到,她是看到他拍了很多张她才做的感悟,一时之间唯有搪塞,“随便拍的。”

“辞了职打算去哪里?”

“到美国研修,几年前也有这么计划。”

她目视前方,车灯照亮了住处的栅栏:“所以我是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吗?你至于这么害我?”

到这时候,她声音里还并没有那么多波澜,只是平静地,仿佛要捉弄他般说出了乍一听像是诘难的台词。

“对不起。”孟修向人道歉多半是为了挑衅,仅有的几次真诚全花落她家,实在算不上什么幸事。

她回复:“多少还是解释一下吧。”

停稳的车内万籁俱寂,海浪声倒是大梦初醒似的清晰,冰冷得宛如大雪破碎时的响动。

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你可能更适合别人”的台词太矫揉造作,现在说“我本来也想告诉你”又为时已晚。孟修说:“我太紧张了。”

夜色里,乔帆忽然笑起来,但却隐隐掺杂着生气。

下车后往屋檐下走,孟修坐在驾驶座上,长久默不作声地目送她。乔帆不断地向前走,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只停留在原地。乔帆默默看了他一眼,走去后没有锁上门。

他推开门时,她正坐在床上整理要发朋友圈的照片。他站在那里,虽然很难以置信,但那个孟修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他像是在等待她发号施令,她明知如此,却偏偏不紧不慢,自顾自忙碌着无所谓的琐事。

等到乔帆抬起头,孟修已经坐在沙发里发了很久的呆。

他长着充满欺骗性的皮囊,光凭借外貌,多半都会对他产生和蔼可亲、温柔周到的印象。然而恰如丛林猛兽,越是颜色鲜艳越危险。

相反的是,乔帆倒清楚自己并非善人长相。她望着他,直到他徐徐看过来,率先向她粲然一笑,她相信有不少男女会受到蒙骗,就像她这一刻也萌生动摇,即便知道他或许是刻意为之,仗着她吃这套来卖弄可怜。

乔帆想,她又不吃亏。

四目相对,她说:“你过来。”

他甚至没有丝毫诧异,这一点才更令人不爽。孟修作势摩挲了一下手臂,这种要退却的感觉能很巧妙地吊人胃口。“我刚吃了糖。”他的答复是这个。

听起来似乎毫不相关,但真正接触时,尽管是权当作试探的草率相贴,立刻就已经豁然开朗。

甜的东西竟然这样的甜。

乔帆补充:“你好像很少觉得自己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