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有如此的评价。

“后果？”张宇航笑道：“你是司正大人身边最得力的臂助，自然知道司正大人付出全部是为了什么，你也应该清楚陛下耗费心机又是为了什么？

我从不敢否认他们的付出与谋划，但是那些在我看来，实在是太慢了，要是等到他们做出一定的成绩，恐怕整个大周也就要到了覆灭的边缘了。”

而前世也真是这样，赵岳明的谋划，周王的算计，陈留言的步步为营。

看似不会动摇大周的根基，但是所有的一切，所惠及的只是这京都周围的地界。

但是，大周只有这京都吗？

北境，南域，西荒，东原。

这可都是大周的领土，他们每一个都是大周的子民。

可是这些当权者，又何曾在乎过那些最底层百姓的生死，赤地千里，易子而食，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个词汇罢了。

顶多在心中感慨一句，实事易艰，我能徒之奈何啊。

他们争权夺利，最后受苦受难的还不是天下百姓。

而是在他死之前，周王处理了陈留言，大权独揽，但是依旧还得靠世家支持才能稳定朝局，和世家斗了几十年。

死了那么多人，却还是世家和王氏共天下的格局，打打杀杀几十年，算计了一辈子，算计了个寂寞。

可即便如此，最后的大周已经是面对周围各方的威胁。

风雨飘摇，随时有覆灭的危机。

他没有看到大周覆灭的那一天，但是也能看出，他们选择的那条路，是行不通的。

“这底蕴深厚的世家，他们的根基是在京都吗，是那些高高在上，出将入相的达官贵胄吗？”

“是他们掌控的官场生态吗，还是说是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张宇航摇了摇头：“都不是，这些充其量只是他们世家力量的体现，是组成部分，却不是根基。”

“他们的根基在地方，在于他们掌握的土地，人口，书籍，知识的传播渠道。”

“在地方上，谁知道陛下是谁，他们只知道是谁能让他们吃上饭，皇帝是谁，他们才不在乎呢。”

“所以，想要真正的改变，那就只能用最暴力的手段，用手中之剑，劈开一条康庄大道，除此之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自从他见过那个梦中的时代，经历过那些最黑暗，最龌龊的事情，他已经变得对于所谓的权利没有太多的追求与向往。

有生之年，他只想看看，通过自己的努力，究竟能不能让那样的世界成为现实。

他知道这有多难，但是他更知道，自己要是连这点追求都没有，要是都没有这个信念，那他还能做些什么？

现在已经将侯府那些人处置完成之后，自己还要做些什么？

荣华富贵，江山美人，对于一个心已经死了的人而言，着实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只有那一份最珍贵的记忆，是他毕生的追求。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生命存在的意义。

听完张宇航的话，阿大沉默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张宇航错了，还是司正大人错了。

可不管怎么样，闹出这样的动静，张宇航接下来，将要面对的，绝对是生与死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