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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孤雏身世谜难解 魔女恩仇恨未平(2 / 4)

作品:《冰河洗剑录

缪夫人笑道:“谷掌门,你真是细心,怕我冒认孩子么?也幸亏你提醒我,我想起来了,我给这对孩子亲手缝了两件棉袄,是上等的苏绣缎面的,我曾郑重嘱托奶妈,叫她千万给孩子留着。不知你收养这孩子的时候,那件棉袄可还在么?”

谷之华心头一沉,想道:“如此得来,真是她的孩子了?”当下再问道:“如此夫人想还记得这两件棉袄是什么颜色的吧?”

缪夫人想了一会,说道:“男孩子似乎是红缎面的,女孩子似乎是青缎面的,只是年深月久,记得不大清楚,只怕说错也不一定。”

缪夫人所说,恰恰要掉转过来才对。谷之华登时起了怀疑,心里想道:“她刚才说得那等郑重,要凭这两件棉袄作为信物,岂有记不清楚之理?”

谷之华紧跟着追问道:“颜色记不清楚这是小事,但那件棉袄似乎还有些特别之处,不知夫人可还记得?”

缪夫人不觉地露出惶惑的神情,说道:“棉袄就是棉袄,不过料子用得好些罢了,有什么特别?”

谷之华淡淡说道:“棉袄既是夫人亲手裁制的,夫人总该想得起来,比如说它的式样如何,有几颗钮扣,钮扣的质料怎样……等等,夫人仔细想想,或者总有一点和普通的棉袄不同吧?”

缪夫人面色白里泛红,愠道:“这些琐屑的物事,我哪能记得这许多?连钮扣有几颗都要问到,谷掌门,你不是存心拿我消遣么?”

谷之华微微一笑,冷冷说道:“那几颗钮扣,是无价之珍,据识货的人说,皇宫大内,只怕也未必会有!”

原来那件棉袄有七颗钮扣,乍眼看去,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似是普通的铜质钮扣,有一天,谷之华怕棉袄在箱底发霉,拿出来晒,阳光底下,忽地发现钮扣反射出异样的光辉,细心鉴别,非铜非铁,竟不知是什么金属,而且还有一样特别之处,金属的东西,在阳光下晒得久了,总会有点发热,而那几颗钮扣,却是触手冰凉,比起未晒之前,还更令人有寒冷的感觉,谷之华这才奇怪起来。

也正是因此,谷之华对这孩子的身世更增加了神秘之感,她曾暗中拿这件棉袄给几位见多识广的前辈鉴赏,后来碰到了江南医隐叶野逸才识得这东西的来历。

原来这几颗钮扣并非金属,而是昆仑山绝顶星宿海所特有的“天心石”,这种奇怪的石子极为稀罕,且又混在无数砂石之中,即算在星宿海边住上一年,也未必能找到一颗。

据叶野逸所藏的古代医学秘本上说,天心石若是研成粉末,用烈酒冲服,功能胜过任何补药,能长精神、旺气血,会服食之人,得到一种超乎寻常的力量,可是天心石又是天下最燥热的药物,服下少许,就可以令人全身滚热而发狂!

因此它既是功能极大的补药又是厉害非常的毒药,寻常的人切不可服。只有内功已有了深厚的基础之后,才可以利用这种药物来练超凡入圣的武功。或者内功的根底虽然未够,但能找到另一种药物可以消除天心石的热毒的,与它同服,最少也可以增进二十年功力,服下七颗,便成金刚不坏之身。

因此,谷之华说这几颗钮扣是无价之珍,确是丝毫也没夸大,不过,这种价值,都是对武林中人才有特殊意义,这点谷之华当然不会对她明言。

谷之华此言一出,只见那缪夫人登时一震,面色大变,站了起来。

缪夫人愤然说道:“谷掌门,你也忒把我看得小了。你当我是为了觊觎珠宝才来冒认孩子的么?哼,哼,你若是有这个疑心,那就请把钮扣除下,然后再把孩子给我领回。”

谷之华冷笑道:“夫人之言差矣!夫人,你是大富大贵的官家太太,我岂敢看小夫人,说你贪图珠宝?再者那孩子若是你的,她棉袄上的钮扣当是你家之物,我又怎能将它除下?这不是我看小夫人,而是夫人看小我了!”

那缪夫人自知说错了话,连忙便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请谷掌门将那几颗钮扣除下,只不过是想酬谢谷掌门抚养孩子之恩罢了。说老实话,我当时随手把先父赐给我的几颗宝石叫巧手匠人镶嵌在钮扣上,我也还不知道那些宝石竟是这么名贵的呢。”

缪夫人听谷之华说的是“稀世之珍”这四个字,她哪里想得到是昆仑山星宿海的“天心石”,只当不是珍珠,便是宝石,而珍珠是不能镶作钮扣的,所以便以为定是宝石无疑。

谷之华笑了一笑,淡淡说道:“我之所以提出棉袄上的钮扣,正是为了慎重起见,免得夫人错领了别家的孩子。现在只怕要教夫人失望了,这个孩子,我已经可以断定绝不是你的孩子了!”

缪夫人双眼圆睁,大声说道:“你凭什么断定?”

谷之华道:“就凭那几颗钮扣。那几颗钮扣并非装饰用的宝石,也并非镶嵌上去的,而是一种甚为古怪的石头,要识货的人才懂得它的用处,才知道它是稀世之珍!”

缪夫人登时瞠目结舌,心里想道:“我只道秘密是在棉袄内,不料却是在钮扣上!”正在苦思,想用巧言搪塞,谷之华又接着道:“夫人莫非还有怀疑么?那就请你试说一说看,你纵使不知道那种石头的用处,最少也该知道它的色泽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缪夫人只怕越说越错,不敢再胡乱说了,当下强行辩道:“她是河南中牟县丘岩的佃户送给丘岩的不是?这个我已经说得对了,当然就是我的孩子!至于那几颗钮扣,或者是丘岩后来换了的,我怎么知道?”

谷之华道:“丘岩不止一个佃户,你又焉知不是第二个佃户的孩子?总之,证物不对,我怎可以将孩子给你,你也不必要别家的孩子!”

缪夫人老羞成怒,“乒”的一声,忽地拍案骂道:“谷掌门,你可是有意要将我难为么?”

谷之华面色一沉,正容说道:“夫人,这里不是你的衙门,你要发脾气,回到你的衙门再发吧!”说罢,立即端起茶杯,这是表示送客的意思。

缪夫人气得连脖子也通红了,眉心的黑气也越来越浓,大声说道:“谷掌门,你是要赶我走么?”

谷之华说道:“不敢,但事情已经弄得明明白白,夫人,你的孩子不在此间,我这里荒山小寺,自是不敢多留贵客!”

缪夫人怒道:“谁说事情已经明白?哼,哼,我虽是孤身到此,你要赶我,只怕也还不那么容易?”

谷之华道:“证物不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一定要在我这玄女观闹下去,这就不是我难为你,而是你难为我了!”

缪夫人又“哼”了一声,冷冷说道:“玄女观又怎么样?”

谷之华涵养再好,也不禁露出了怒容,说道:“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玄女观当然比不上你的提督军门,可是你若要不讲理么,玄女观也还不惧!”

缪夫人面上一阵青一阵红,似乎就要发作,却又忽然低下头去,换了一副声调说道:“谷掌门,我对你是推心置腹,将隐事都对你讲了。你当然知道,我即使可以调动丈夫的兵将,也绝不敢向你公然要人,所以请你不要误会我是仗势欺人。正如你谷掌门所说,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我只是要和你讲个道理。”

谷之华道:“夫人要讲的是什么道理,小女子洗耳恭听!”

缪夫人道:“咱们争执的是这个孩子,那么你总该让我见一见她吧。我听得奶妈说,她长得很似我。要是我见了你收养的孩子,她不似我的话,那我就释然于怀了。”

此言一出,谷之华心中一动,觉得事情更为明朗,更可以肯定自己所收养的莲儿,不是这妇人的骨肉了。心想:“我的莲儿相貌清秀,骨骼端庄,哪有半点和你相似?”

其实在缪夫人最初说要认回孩子的时候,谷之华已经怀疑到相貌不同这点了,只因父母子女的面貌虽然多数相似,也有例外不同的,所以谷之华未曾据此反驳,如今由她亲口提出来,正合谷之华的心意,当下便答应她道:“你要见这个孩子,我可以如你心愿。不过,你可要看得仔细一点,切不要一见面就自称是她的妈妈。”

缪夫人道:“这个何劳嘱咐,我也决不会冒认别家的孩子。不过,我还有一事,要向掌门请求。”

谷之华见她态度已转为谦恭有礼,便也好言答道:“夫人请说,若能办到,自当应命。”

缪夫人道:“孩子那件棉袄,是我亲手裁剪的,但据谷掌门所说,钮扣却有所不同,不知可否赐我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