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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据点(1 / 1)

作品:《尘香花未尽

季流萤挤出一个稍显生硬的笑容,“郡主说当我是朋友,我自然要来恭贺的。”

她自幼受苦,后来做了刀口舔血的营生,仗着有几分姿色在男人堆里抢饭吃,受尽了哄骗、利用、胁迫、玩弄,从来没有人把她当成朋友去诚心地对待过,如果有,离北尘勉强算一个,至少他从不曾伤害她,还一直感念她的恩情。不让她靠近,又何尝不是对她的保护?

另一个便是涣儿,她知道自己与她的身份天差地远,但每当她往自己胸口的伤疤上擦着药,都会想起那个本可以杀了她,却帮她解毒,还费心费力给她制作除疤药的人,想象着如果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姐妹在身边陪伴,不用再漂泊江湖该有多好。

她原本打算一直躲着涣儿和北尘,纠结了良久,还是想趁着恭贺她的机会来见见她,毕竟她自己今夜就要离开了,下次见面不知要等到何时。

涣儿看得出她眼中的伤感,叮嘱道:“姑娘这次去环刀门务必要小心,好在有师兄和靳忠一起,彼此也有个照应。”

季流萤轻轻点头,刚想说她会留心照顾北尘,让涣儿放宽心,又觉得有失分寸,只得道了声谢。

涣儿盘算着给季流萤的药还能用一个月余,正好这个月自己在帅府中闲来无事,可以帮她再多备一些药,问道:“姑娘用了药觉得如何?房中就你我二人,不如解开衣衫我帮你瞧瞧?”

季流萤没有推辞,轻轻褪去了衣衫,单看胸前的疤痕,好像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对比背后的,还是减淡了些许。

涣儿知道她无依无靠,一贯独来独往,想来身边没有女人相伴,自己只擦得到胸口的疤痕,轻声道:“姑娘带着药吗?”

季流萤愣了片刻,才从衣袖中翻出一瓶药水,涣儿接过来,一边轻轻地帮她擦拭在背后的疤痕上,一边与她闲聊,“姑娘的武功师承何人?”

季流萤道:“我师父是魏浮游。”

这个名字涣儿虽然没有听过,但想来是位女侠,便问道:“那尊师呢?”

季流萤苦笑一声,“早都过世了,一个刺客迟早会死在另一个刺客的手上。”

说着眼中泛起泪光,轻轻低下头。涣儿见了不禁心生怜悯,一个看似狠辣的女刺客,内心同普通的姑娘并无两样,也有脆弱、无助的时候。

擦完了药,帮她整理好衣衫,“这些天我再帮姑娘备些药,姑娘回京之后,不妨再来找我。”

季流萤听了,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那是没有杂念、没有防备,发自内心的笑容,甘如清泉,灿若桃花。涣儿心道,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吧。

季流萤起身谢过,说要回去稍作些准备,涣儿也不留她,将她送至门口,一开门,就见北尘穿着一身黑衣正站在门外,不知站了多久了,季流萤低着头道:“离北尘,恭喜你如愿以偿。”

北尘含笑着道了谢,见她大步走开了,进门抱着涣儿,百般不舍得离开,一只手拖着她的下巴深情地凝视着,见她的嘴唇娇嫩欲滴,忍不住想要吻上去,低下头一点点靠近。

涣儿虽然没有躲,却紧张的满脸通红,双眼紧闭,抱着他的双手微微颤抖。北尘浅笑着放开了手,“我走了,等我回来!”

涣儿,等我回来娶你。

当晚,北尘带着靳忠出了帅府后,悄悄潜入大牢,季流萤也守在大牢附近。

这座帅府之前许久没有人住,府后面的大牢里也只关押了这三个犯人。北尘给守卫使了个眼色,守卫假装醉酒,挥着鞭子审问三个刺客,又假装要出去呕吐,出门前故意将一串钥匙掉落在地上,北尘躲在隐蔽处留意三人的举动。

那三人见守卫出去了,又有钥匙在手,哪有不跑的道理,管他是不是有诈,能出去总有希望,留下来就只有等死,于是都顾不得身上的伤,疯了一般往外跑,跌跌撞撞地跑出大牢,北尘及靳忠、季流萤随即跟在三人身后。

这三个刺客拖着重伤的身体鬼鬼祟祟地在城中小路绕来绕去,像是怕被人盯上,最终并没有出京,而是在城东门附近找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客栈住下。

北尘等人心道,开在这种地方,找都找不到,怎么可能有生意上门?这绝非是一家普通的客栈。

果然,店里只有掌柜和小二两人,均是一身江湖打扮,小二中途出去了一趟,过了半晌带回了一包药。

靳忠趁着天黑在客栈周围查探,除了大门以外,就只有一个后门,三人分别守在前门、后门及屋顶之上。三日过后,刺客一直没有离京,好像完全不担心李德邻派人来追,北尘不由得猜测这里会不会是环刀门的据点,或许这里有他没有发现的密室可以躲避,又或许李德邻身边藏有他们的人。

当晚,北尘决定去客栈内一探,这个客栈不大,结构也并不复杂,前后两院各有六间房,前院空着,想来是留给客人住的,后院住着店家和三个刺客,再后边是厨房和柴房,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唯一特别的是,每到午夜小二都会去厨房,也不掌灯,摸着黑,进去片刻就出来了。

北尘原以为他只是嘴馋进去偷吃,但三日以来每晚如此。

这一晚,小二从厨房出来后,北尘见他走远了,便悄悄进去,燃起火折子一寸寸地搜寻起来。

无尤谷书房的密室和暗道是北尘亲自设计的,他在寻找密室、暗门之时有他自己的技巧,没过多久就发现厨房角落里立着的大木柜有蹊跷,打开柜门后左敲右击,三两下柜子的后壁便向里翻转过去,里面果然有个密室。

借着火折子的微弱光线看去,密室的墙面上挂了有十几二十把环刃,室内没有摆放任何东西,完全是空的。

北尘不敢贸然进去,从身上摸出一块银子抛进密室中央,银子掉落在地上又弹起来,啪嗒啪嗒的声音在午夜显得格外刺耳。

刹那间,墙上的环刃在室内来回急速地旋转起来,发出嗖嗖的响声,连续旋转了七八圈后终于各归各位。

北尘不禁脊背发凉,密室里这么黑,刚刚要是直接进去了,恐怕就再也见不到涣儿了。

可这里既然设下机关,小二又每晚都过来,里边定是有极为重要的东西,不进去看看又不甘心,于是又摸出一块银子抛向最远处,等了一会儿,密室内毫无反应,又抛了一块大的在近处,仍是没有反应,便蹲下身来借着火折子的光线,找准了银子的位置,施展轻功踏了上去,仔细观察四周,再寻找另一块银子踏上去,身体轻盈的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探寻了近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在密室北面墙凹进去的小格子中找到了两张巴掌大的铁牌,一张写着“五月十五,王陵”,第二张写着“五月初十,王陵”。

北尘仔细对比着两张铁牌,表面都有很诡异的紫色光泽,明显是淬了剧毒,五月十五那张表面已经落了灰尘,五月初十那张干净很多,这两个应该就是环刀门给刺客下的刺杀令,淬毒的目的是只准看,不准拿走,或许这里的人真的不知道是受何人指使,这两块铁牌的来源才是关键。

近几日没有新的铁牌,看来刺客没有收到新的刺杀任务,不如再守上几日,说不定能逮到送铁牌之人。

北尘本想再探探密室有没有其他入口,但火折子的光线弱,此时寻找入口太过凶险,万一触动了机关引出环刃,恐怕会命丧于此,他还没有与涣儿成婚,怎么舍得死!

北尘眼前浮现着那张柔弱可人的面庞,嘴角弯了弯,小心地拾起银两,免得被掌柜和小二发现,飞身出了密室,关好柜门,跃上屋顶,把铁牌一事说与靳忠和季流萤。

毫无疑问,帅府中有内鬼,所以刺客才会得知李德邻更改了祭拜王陵的时间,务必要尽快告知他早作防范。

北尘本打算自己连夜赶回帅府面见李德邻,又怕自己忍不住想去看看涣儿,出来三天了,好不容易能安下心来查探刺客一事,万一见了她被撩动的心神不宁,不小心被这帮刺客伤了反而麻烦,不如尽快了结了此事,早日回去与她成婚,便遣了靳忠去帅府,他与季流萤想办法寻找密室的其他入口。

靳忠是以随北尘回无尤谷筹备婚事的名义出府的,怕被内鬼瞧见,暴露了行踪,在府外蹲守良久,见到李德邻身边的一个熊武军侍卫,知道他是个信得过的人才敢凑上前去,说有急事禀报,让那侍卫悄悄带他去见李德邻。

时至午夜,李德邻在房中接见了他,听他禀明客栈密室中的铁牌一事后不禁惊诧,此次他去王陵并没有兴师动众,只是带着身边最亲近之人,以人子的身份去拜祭父母,带的侍卫并不多。

为了安全起见,他将原先定好的日子从五月十五临时改成五月初十,除了他的贴身侍卫和侍从外,并没有其他人知晓,而身边的这几个人,都是这一年多来在封府陪在他身边照料他的,都是极为可信之人。

况且他在初九的傍晚才命心腹侍卫去通知了北尘和涣儿,就连封瑜鸾,都是他初十一早亲自去房中接来的。

起先他一直以为是刺客事先得知他们十五要去拜祭,提前好几日便去埋伏好,刚好赶上初十那天行刺,但从铁牌上的字来看,刺客明确知晓他们会在初十当天拜祭,必定是北尘或涣儿身边的人走漏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