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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营救(1 / 1)

作品:《尘香花未尽

涣儿惊得全身一抖,她刚刚服下解毒丸,还没有显效,此时仍是浑身发软,颤抖着向后挪动着身体。

刘斐义突然扑向她,一把将她扑倒在地,用力撕扯她的衣领,涣儿拼命地反抗,慌乱间运起真气,一掌打在他的胸口。

这几日刘斐义接连应战,又驾马南逃,加上被腹痛折磨,早已筋疲力尽,被涣儿打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刚要起身,又被她猛地点了胸口大穴,动弹不得。

他一声不吭,眼睛狠狠地瞪着她,眼眶像要裂开一般,涣儿伸手整理好衣领,目光一凛,运起“挟山超海”,拎着刘斐义的脖领跑出营帐,外面的侍卫见了,惊得面面相觑,纷纷拔刀对着涣儿。

“不想他死的就赶紧滚开!”涣儿一只手环在刘斐义的脖颈上怒道,众人不敢上前,只得持着刀缓缓退后,她挟持着刘斐义,小心翼翼地挪向路旁,“牵马过来!”

侍卫不敢擅动,只等着刘斐义的吩咐,见他不言语,只得依了涣儿。正要去牵马,刘斐义突然开口,恶狠狠地道:“杀了她!给我杀了她!”侍卫顿了顿,挥着刀向涣儿砍过来。

她拎起刘斐义挡在身前,侍卫手上一滞,她一脚踢向那人虎口,抢过刀便砍。侍卫怕伤了刘斐义,处处受制于她,一会儿工夫就被她砍倒七八个。

可她功力尚未恢复,身子又虚,“挟山超海”耗费内力,她渐渐支撑不住,累得气喘吁吁,颓势尽显。

侍卫趁机从她手中救出刘斐义,她只得挥着刀奋力拼杀,众侍卫一拥而上,三把刀同时砍向她,她横刀挡在身前,眼看招架不住,突然传来一阵马儿的嘶鸣声,“郡主!”

涣儿斜眼一瞥,一个美艳的红衣女子手中握着把一尺长的匕首,策马向她奔来,正是季流萤。

暮色苍茫,一众侍卫见涣儿挟持刘斐义,疯了一般见人便砍,都紧盯着她,将她围在中间,没人留意到季流萤从身后快马而来,她猛的用匕首拍向路旁的马背,马儿吃痛扬蹄便跑,涣儿用尽全力把手中的刀向前一推,挡开三人,施展轻功跃身上马,与季流萤一起向南狂奔。

刘斐义虽被侍卫解开穴道,却脚下发软,嘶吼着令众侍卫骑马追赶。

涣儿本就骑术平平,再加上身子虚,又拼杀了半晌,力气几乎耗尽,季流萤一路快马赶来,鲜少休息,早已人困马乏,二人眼看就要被侍卫追上,涣儿苦笑着看向季流萤,心道这次恐怕要连累到她了,见季流萤也含笑转头看着她,眼底透着不舍与满足,也好,今生与她一起死在七善山下,免得来世遇不见彼此。

她含泪摘下头上的竹叶发簪,紧紧地攥在手中,贴在胸口上,扬起嘴角,轻唤了一声“相公……”此生无缘与你相伴,今日便埋骨于七善山下,等你日后回到谷中,也算是常伴左右了。

身后穷追不舍的侍卫距离涣儿不足两丈,猛地向前挥起手中长刀,刹那间,几支箭迅如闪电一般迎面射过来,身后的几个侍卫纷纷被射中,惨叫一声摔下马,远处有一群人骑马向她奔来,越来越近,竟是谷中的兄弟。

他们收到北尘的传书,立即马不停蹄地向北赶来,这群人各个武艺超群,下手狠辣,没一会儿就把紧跟在涣儿和季流萤身后的侍卫铲除殆尽,其他侍卫见敌不过,调转马头逃命去了,涣儿与季流萤跟随众人一起紧追不舍,将他们纷纷斩杀。

一众兄弟在营帐附近下马搜寻,还有几个骑马向北去追,却怎么也找不到刘斐义,想来他是躲进旁边的山林里去了。

众人刚要上山去搜,涣儿担心众兄弟受伤,赶忙阻拦,“天色已晚,林中漆黑一片,搜寻几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倒不如先回谷中去,熊武军与河西军三五日便会攻过来,刘斐义杀了瑜鸾姐姐,就让封将军亲自为她报仇吧,或许他心里会好过一些。”

众人拱手应了,他们在千钧一发间救下涣儿,没有辜负北尘所托,各个如释重负,话也多了起来。

身边一个汉子膀大腰圆,背后背着个箭筒,一身老绿色的布袍,腰间简单用布带束着,此人姓董,无尤谷众兄弟中属他箭法最准,连北尘都自叹不如,他看着涣儿笑道:“多亏姑娘您和季姑娘穿的粉啊、红啊的,离老远就能看见,否则刚才天色那么暗,属下哪里敢动手!”

当年北尘闯荡江湖,季流萤爱慕他,时常围绕在他身边,谷中兄弟好多都见过她。去年她来无尤谷挟持涣儿,兄弟们对她颇有敌意,如今见她对涣儿舍命相护,对她的态度和善了几分。

涣儿问道:“季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季流萤道:“王爷不想见到我,我就求了将军,一路过来寻你了。”

她虽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涣儿却心里清楚,枉镰战乱,她这一路过来定了冒了不少风险,吃了不少苦头,刚刚若不是她及时赶到,她都等不及谷中兄弟来救,就已经死在刘斐义的营帐中了,她心中感激,却不知道说什么好,默默低下头。

另一兄弟接着道:“姑娘落在那个姓刘的手上,把谷主都急死了,咱们赶紧回谷中去,传信回京,免得他惦记。”

“谷主昨日就带着靳家兄弟离京南下来救姑娘了,你现在传信回京中他怎么收得到?我看还是传到河西给老顾吧。”

一行人骑着马,借着月色赶回无尤谷。涣儿命谷中众兄弟日夜轮守,不得松懈。虽然刘斐义自顾不暇,想来不会找无尤谷的麻烦,但为了防止他狗急跳墙,还是小心些为好。

一切安排妥当,涣儿让小福在后院收拾出一间空房给季流萤休息,自己边沐浴边与她说起这半年来的遭遇,吓得小福眼泪连连。

涣儿释然一笑,她与北尘上次离开时还正值盛夏,而此时已是隆冬,短短半年间,他们便经历了不止一次生离死别。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等北尘回来,她就与他从此相守在谷中,再也不分开。

夜色静逸,涣儿披着皮毛大氅,怡然地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上,望着天上的月亮。隆冬腊月,月亮像是也披上一层霜雪,清冷又柔和。她许久没有这样畅快自在了,身在无尤谷中,她的心是敞开的、鲜活的,像是一片清澄的湖面,映着蓝天白云、红花绿树,偶尔泛起涟漪,仿佛荡漾在春水中。

她摘下头上的竹叶发簪,放在手中轻轻摆弄着,嘴角的笑容如花般绽放,“师兄,涣儿在等你,早些回来!”

广岩镇外,刘斐义颓然站在一处宅子门口,他自知中毒已深,又变成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已然生无可恋,只想把军权重新交还给刘勇璋,今后不论淮南军如何,他都没有力气再管了。

他垂着头,推门进去,不到一刻钟就步履蹒跚地退出来,额头上多了个长约半寸的伤口还在流着血,他跪在地上捧腹大笑,却是满脸泪水。

“爹,我自小跟随你征战沙场,屡立战功,这些年你不信任我、压制我我都忍了,任手下人怎么鼓动我都没想过要夺权,但你不该杀了大哥!如今我命不久矣,你却没有丝毫不舍,巴不得我早点死,好,我成全你!”

他颤抖着身子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无力地摔倒在地上,宅院外的两个部下忙跑过来扶起他,“将军,前方战报,我军从枉镰撤回的将士在途中死伤大半,李德邻和封广袤的军队用不了三五日就会打到淮南了,请将军尽快回府商议布防之事!”

刘斐义目光呆滞,像是没听见一般,“将军,再迟就来不及了!”两个部下跪在地上,拱手苦劝,他仍是一声不吭,面目逐渐狰狞。

“去查查李德音是不是回了无尤谷!”

两个部下相视一眼,“将军,昌平郡主性子刚烈,即使她身在无尤谷,也不可能束手就擒,若逼死了她,李德邻更不会放过我们,况且时间紧迫,商量退敌之策要紧!”

刘斐义不顾这二人所请,脚步虚浮着走出宅院,双手紧攥着,眼中杀气腾腾。

昨日靳宝去凤鸣楼送信,钱掌柜和鲁威等人瞬间将他围在中间,关切着北尘的近况,近日来他们时常出去打探消息,知道他已经被释放,却一直未见他回府,心中不免忐忑,问过靳宝才稍稍安下心来。

靳宝回来后,北尘带着他们兄弟两个即刻骑马出府,昼夜不停的赶路,本想出了晨州,顺着枉镰南下,又担心被战事所阻,耽搁时间,于是绕路到行州,从甘棠向南。

靳忠靳宝担心北尘的伤势,又怕涣儿落入敌手,有性命之忧,不敢劝他稍作休息,时刻留意他胸前衣袍的颜色,果然不出半日,已然血迹斑斑。北尘心急如焚,一路上没有只言片语,靳忠靳宝也不敢言语,周围的空气像是静止了一般,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