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初到江南(1 / 2)
作品:《落帷又逢春》窗外,一大一小的身影紧紧相拥,呜咽声消散在这蔓延的山中。
这一夜,终究无眠。
六月,暖风拂面花自香,流水潺潺木林茂。
大清早,杨氏指挥着顺心,顺意轻手轻脚的搬东西,不想扰了村中百姓。
陈延卿让她们去江南,不是岭南不安全,而是作为陈家人,才躲不过腥风血雨。
杨氏不想张扬,深深环顾一圈住了八年的地方,将钥匙交给赵伯,红着眼眶吐出一口气:“走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阿菓直到马车行驶,才探出身来,紧紧盯着后山的方向,怀中抱着灵智师太给她的小包袱,泪眼模糊中,好像见到一着僧袍的人影,拼了命的挥手。
灵智师太看着山下渐行渐远的马车,终是落了一滴泪下来,打进泥土里,像一朵开出来的花。
从岭南到江南的苏州,路途实属遥远。快马加鞭地赶路也得大半个月。
赶车的车夫叫大亮,是赵伯挑好的人,三十多岁,生的憨厚老实,留着一把硬茬茬的络腮胡子。
阿菓对路上的一切见闻都好奇不已,大亮叔早年走南闯北,哪里的方言和民俗都了解些,阿菓时常问东问西。
看着探出马车的阿菓,杨氏不由训斥道:“女娃儿家的,在马车上恨不得将身子都探出来,像什么样子?”
阿菓闻言,端坐回马车,脸上有一丝怀念,极其认真地对着杨氏道:“娘,师父说我自小没出过岭南,是个见识极短的。这路上的所见所闻,能令我开开眼界。
到了舅舅家,更是要多听多看,少做少言。这样才能学到东西,也省得让别人笑话。”
杨氏愕然,挥挥手,由了阿菓的意。
半晌后,杨氏才对旁边的郝嬷嬷低声庆幸道:“让阿菓拜灵智师太为师,怕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决定。”
郝嬷嬷握住杨氏的手,笑道:“是阿,她是真心实意地为阿菓打算,也把阿菓教的极好!”
杨氏又吩咐大亮叔:不着急赶车,确保平安即可。让阿菓好好看,好好听。
阿菓十分欢喜,干脆换了身短衫,将头发绑起,扮作少年模样。与大亮叔同坐在马车前室板上。
一行人不紧不慢,走了一个多月才到了江南的交界。
虽是交界处,可也繁华热闹,街边商户不绝,男子身上带钩配饰花样百出,女子则更是精致,妆面各有不同,簪花首饰更是阿菓连见也没见过的。
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凑在一起说话儿。阿菓听了一耳朵,看像大亮叔,问道:“她们说尼阻,土巴拉子是什么意思?”
大亮叔笑笑:“这些都是骂人的话儿,说人恶心老土。”
阿菓觉得有趣,却也不敢模仿。再过几天便到了苏州,到时候她就得乖乖回马车里去。
杨府正红朱漆大门缓缓打开,顶端悬挂着金丝楠木的匾额,一众人从门中走出。
为首的男子面容与杨氏有几分相似,气质端稳沉静。旁边的贵妇人,雍容典雅,一张圆脸透出几分喜意。
余下的几个都是些十几岁的少爷,小姐。
大约一刻钟后,三辆青布马车缓缓而来。
杨氏被顺心搀扶下车,为首的男女二人上前相迎。
看着久违的亲人,杨氏忍不住红了眼眶:“哥哥,嫂嫂...”
杨韦安抚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一旁的李氏握着杨氏的手,泪眼婆娑:“天可怜见的,总算回家了。”
阿菓知道这必然是自己的舅舅,舅母。恭敬的上前行礼。
杨韦抚着阿菓的小脑袋,感叹:“阿菓都这么大了!”
李氏忙招呼众人:“快别站着了,有话咱们回府慢慢说。”
一行人入府,阿菓不敢大意,后背直挺,端着步子,却不动声色观摩园内古木参天,怪石嶙峋,亭楼流水,一雕一刻都精致不凡,不由暗暗乍舌。
到了前厅,更是恢宏大气。待众人落座,阿菓扬起一抹笑意,款步姗姗上前,对着杨韦夫妇低头行礼,全然没有一丝差错。
李氏惊诧阿菓的仪态,笑意盈盈的送上一枚金镶玉的平安锁扣。
阿菓笑着道谢,又后退几步,施施然的回到座位。
李氏不由夸赞:“妹妹,你把阿菓可交的极好,瞧瞧这规矩做的极好。”
杨氏心中得意,却摆摆手:“是阿菓拜了一位山上的师父,我可不敢居功。”
阿菓想起灵智师太有些思念,又在心中感叹:师父是元家嫡女,又在宫中陪伴元后,规矩礼仪都刻在骨子里,自己不过学了十分之一罢了。
李氏又使了个眼色,两个身材颀长,面容俊秀的少年上前给杨氏行礼:
“侄儿,杨涌,杨深,见过姑姑”
杨氏让郝嬷嬷拿出两台刻着福寿石的端砚曾与:“想当初你们两个每次上京,都与振麟一同玩闹。一转眼,都这么高了。”
杨韦却摇摇头:“他们两个哪里如振麟一般,小小年纪就上阵杀敌。”
杨氏看着嫂嫂的脸色,自谦道:“哪里就如哥哥所说,将来我们涌哥儿,深哥儿都是状元,榜眼之才。”
杨氏看着人群,忽而发问:“怎么不见萍儿姐?”
提到唯一的嫡女,李氏心中感念又自豪:“她夫家庶弟娶亲,实在忙不过来,明儿就来拜见你。玉儿,你们还不快来拜见你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