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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二章 金蝉套上壳之术(2 / 3)

作品:《浮云列车

幽焰轻轻跳跃。现在才反应过来中计?太晚了。议会的帮手已在近前,莱蒙斯相信代行者会派来合适的人选。决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寂静学派已给我们上了一课。

他打量着这位白之预言时期的亡灵骑士。若它聪明的话,就不会在空岛之战后离开恶魔老巢。魔灵公主如今成了高塔的俘虏,在先知手下,没有秘密能够保全。为一张纸冒险来到黑城?也许其中另有缘由,也许结社只是加瓦什的寻常盟友?它根本不在乎?

多思无益。莱蒙斯知道这道理。死人的脑筋总没有活人灵活嘛,也许他根本没有脑筋可言。

咔嗒一声,亡灵骑士稍一偏头,钢铁相互碰击。若说畏惧乃人之常情,那这家伙与活人简直毫无瓜葛。一个嘲弄的声音从头盔下冒出来,充满轻蔑,“凭你?网?”

“是‘我们’。”莱蒙斯纠正。

……

他身后传来爆炸声。但没有火光,没有烟雾,房屋和街道如麦子般滑倒,而握紧镰刀的死神方才放下手臂。圣骑士长将杜兰达尔横在身前,连人带剑飞上了十几码的空中,但他总算接下了这一击。

尤利尔躲开砸倒的栎树,泥土溅了他一身。但他对莱蒙斯简直刮目相看:吉祖克和奥兹·克兰基也不过如此。而按照神秘领域的理论,这一代圣骑士长还是空境中的年轻人,距离他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积累。他开始怀疑自己不算了解空境的实力了。

不论如何,这绝非学徒能参与的战场。他抓紧赶到余波边缘,找到“长者”费里安尼的尸体,它正在一片烧焦草坪中试图对齐自己的腰。圣骑士长将它砍成了两截,但这顶多是顺手而为。

“没关系。”死人注意到他的目光,“肉身不过是躯壳,我已是夜之民。”

“你最好先藏起来。”尤利尔低头让过飞来的石块,“寂静学派出现在黑城后,他一定向光辉议会通报了情况。我真是傻瓜。”难怪莱蒙斯让我轻易逃出卡加特的城堡。“会有神官赶来。”

“让他们来。”费里安尼轻蔑地说,“我带他们去地狱。”

“是吗?莱蒙斯早料到你的领主大人出现,他请来的援军一定是空境。”

费里安尼的脸色变了:“你给他通风报信?”

“见鬼,圣骑士长又不是瞎子。”任谁在安托罗斯的惨案后,都该清楚那亡灵的目的是圣经。尤利尔把誓约之卷丢给他,并非只是为了躲避法则巫师的追杀。“说实在话,费里安尼,我不愿看你没命,不代表我会帮助结社。这是两码事。”

又一蓬泥沙兜头扬过来,被神术屏障挡在外。尤利尔转过身,长者已拼好了身体。“至于圣经,它记录着我的誓言,但并非誓言本身。无论如何,它不会比性命更重要。如果你的领主非要它不可……”

“你急着挣脱漩涡?”有人问。

陌生人的嗓音。尤利尔只觉空气猛地收缩,“长者”突然开始燃烧,烈焰冲天而起。滚滚浓烟扑面,他听见无名者发出惨叫。

学徒本能地召唤冰霜,但那绝非寻常火焰。几乎是顷刻间,金色火焰将费里安尼彻底吞噬,连灰烬也瞧不见。

他惊恐地望着这一幕,脑海中回荡着莱蒙斯先前的威胁。我会把他们烧成灰。

“快跑!”幽灵尖叫。她的声音从口袋里传出来,萦绕在耳边。“尤利尔!”

来人伸手一挥,烟与火盘旋散去,德拉的叫喊也戛然而止。“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年轻人。”他踩过枯焦的草坪,“十五年前,我的一位朋友背叛了生养他的家庭,投入恶魔的阵营。我知道他并未背弃信仰,然而有些事生来注定。”

尤利尔口干舌燥。“普特里德阁下。”

此人一挑眉,似乎诧异于被学徒叫出名字。他有布列斯人的卷曲黑发,北方热土的棕色肌肤,一对锐利的鹰眼。作为凡人属国的大主教,他出身望族,又是光辉议会的成员,是布列斯塔蒂克和圣城赞格威尔的重要纽带,平日里无疑受到尊崇,但与地位不相符的衣着足以掩盖其伟大:麻布白袍,荆棘头冠。他没有代行者的权杖,没有金环和宝石之冕,甚至没有圣骑士长莱蒙斯手中类似的圣剑。耶瑟拉·普特里德像个寻常教堂中的见习神官,且比真正的新人更身无长物。

尤利尔在『灵视』中见到他时,灿烂的神术光辉驱逐了死亡气息。

圣骑士长从瓦砾中起身,恶魔领主的“圣经”转瞬即至,而耶瑟拉·普特里德从天而降,召唤出光焰的壁垒,终于招架住闪电般的一剑。顿时,气流发出颤栗的嘶鸣,岩石铁筋被抛上天空,地面在剧震中下沉。双方一触即分,未能分出高下。

他杀死了上一任外交部统领。尤利尔想起许多传说。一百年前,灰之使为保卫属国死在了边境,那也是当年新生代战争蔓延到高塔的开端。

“命运女巫”海伦阁下至今忘不了父亲离世时的悲哀,甚至连带着憎恨伊士曼王国。如果不是白之使替她报了仇,许多人的命运将因此不同。

他的想法一定写在脸上。“我不指望你的导师会向学徒介绍手下败将。”耶瑟拉主教叹道,“但他的行事总能出人意料。你似乎认得我。”

“我……”学徒不知如何作答。

不过对方也没等他回应。“希欧多尔太年轻,险些让你们逃掉。”耶瑟拉主教告诉他,“别指望他会复活了,小子,神术是亡灵的克星。两百年前,代行者阁下用女神的火焰焚烧了‘咒厄骑士’的军团。若我们能下手轻些,他或许还有余力回到加瓦什,给死海之王的继任者添些麻烦。”他摇摇头。“是啊,我们没料到今天。”

“我看还不够。”尤利尔防卫性地提剑,“也许你们该烧掉整个加瓦什。”

“沉沦位面乃是诸神造物,与闪烁之池同样,是死者的归属。秩序默许它的存在……但不代表亡灵可以随意踏入诺克斯。”

普特里德平静地望着尤利尔,他像常人一般双脚站在地面,神情自若,举止也没有“纹身”吉祖克那般乖戾,他的表现会令人心生错觉。但学徒从他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质,仿佛自己正在面对画像里冠冕加身、手举权杖的甘德里亚斯。见鬼,他比代行者更像露西亚的教皇。我要怎么对待他?

“我马上就走。”尤利尔说,“回到布鲁姆诺特去。”

耶瑟拉一挥手。“啊,别担心。克洛伊塔现今乃是议会的同盟,往日仇恨不必再提。”

“事实上,议会的盟友的确助我良多。”学徒立刻表示,“若无圣骑士长阁下帮忙,寂静学派的夜莺一定得逞了。我对此心怀感激。”对方大概相反,我死了他才高兴。

他一挑眉:“这倒是很难想象。”

“一切皆有可能嘛,阁下。假如你们邀我到圣城,也不是不……”

“莱蒙斯想留你,他的打算与我无关。”大主教打断了他,“无论如何,你是高塔信使,不归议会管理。是的,你走吧。”

尤利尔吃了一惊,我可以走?这种发展不在他的想象中。但既然对方已说得清楚,最好别去再三确认。他不敢收剑,持着武器慢慢走过颤栗不止的地面,向南方而去。

但当他踏上费里安尼身死的草地时,那些枯萎痕迹正如火焰烧却后的灰烬,烟雾缭绕不息。有什么地方不对。学徒本能地进入『灵视』状态,一秒钟后,他一身冷汗地回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