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作美，雨越下越小，周行走到老张头家的时候，风停雨住了。

“夫子来了！周高人来了！阿爷阿娘，大壮有救了！阿公阿婆，大壮有救了！”张柱子嘹亮高亢的嗓音，再次响彻整个屋子内外。

老张头家灯火通明，屋里屋外果然已经围满了人。看阵势，全村人能来的都来了，一堆大人中间还夹杂了不少孩童。

周行庆幸自己做出了明智的决定，否则，等村里的壮年劳力齐齐跑到通天技院砸门，任凭再结实的大门都会不保。接下来的日子，他恐怕又要当一回任劳任怨的土木匠，亲手再造一扇外院大门。

村里人虽淳朴，却也有野蛮的一面，关键是忒团结，他若是在耕牛难产这样的泼天大事上不作为，后果肯定很严重。

村里人都很自觉地给让出了原本围堵着的地方。与此同时，村民们齐齐给他行了大几十道殷切期盼的注目礼——这是给他们心目中的高人的注目礼。

“周夫子，您来了！”

“周高人，快请进！”

“周夫子，您一定能救下大壮母子！”

“周高人……”

此刻，仿佛他周行就是全村人的希望。全村的耕牛原本就不多，老张头家的大壮是全村唯一的一头母牛，所以大壮是全村人的希望，而他则是大壮最后的希望。

看来，他这高人形象已经成功深入全村人的心了。

住得最近的助产兽医，翻几个山头进来，恐怕最快也要明日傍晚才能到达。但看情形，大壮和它肚内的胎儿，怕是双双都撑不到明日天明了。

周行见产房灯火明亮，已经按照他前几天的叮嘱打扫得很干净，热水、木盆、皂角、剪刀、三条绳索……一应俱全。他心里还是挺满意的，村里人都信服他。

突然，他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似乎有什么亮晶晶的宛如琉璃珠子似的东西朝他狠狠扑来，他本能地用手遮挡了一下，那琉璃珠子被随意弹开，径直射向了母牛下腹部，随后不知所踪。

“哪里来的琉璃珠子？”

“咦？掉哪里去了？”

环视产房一圈，没有找到，便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番。

产房内留下来帮忙的几个村民全都面面相觑，他们什么东西都没看到。大概是灯火实在太晃眼，他们确实看到周行做了一个用手遮挡灯火的动作。

周行一边嘀咕，一边望向了敞开的门窗。大约是外面哪个调皮娃拿着他以前随手送的玻璃弹珠玩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