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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1 / 2)

作品:《是你先动心

明晞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走上舞台,离自己愈近;鞋跟踏在台面声响沉闷,随着麦克风四面八方传递至整个会场,撞击她的心也在颤动;

他单手插兜,面上情绪淡薄如水,平静无声地直视她。

会场陷入莫名的安静。

在他幽深眸光之中,世界好像突然只剩下他们两人。

那样从容不迫的姿态,她无从抗拒,脊背僵硬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顾……”明晞怔怔的,想喊他的名字,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发出声音。

胸腔酸胀难受。

在他面前,每一丝呼吸都耗尽了力气。

“你想嫁给他吗?”顾霭沉停下脚步,静静看着她。

她像是落入他幽寂的眸光中,再难脱身。

脑海万千思绪涌现,杂乱交织。与他的过往,他们曾经天真的誓言,临别前的那一天,她选择逃避离开的那刻……九年,她一直不敢面对他。

明晞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窘迫的情景下与他重逢,脑子里混乱如麻,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情。长时间的思念终于在此刻得以相见,她又觉得懊悔,逃避,无法面对他,也无法面对自己。

明晞朝后艰难地退缩了一小步,嘴唇抿紧,发白;她是什么性格早已被他看透,他已不再是从前的他。

“不愿意吗?”顾霭沉直视她微微泛红的眼睛,竟很淡地笑了下,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为什么用那么委屈的样子看我?”

“我……”明晞痴痴地望他,怔神,哽咽。

一直被晾在旁侧的林文枫慢慢反应过来气氛不对,自己未婚妻和面前这位特邀嘉宾的神情不像是初次相遇的礼貌寒暄,更像是曾经相爱缠绵的小情侣因缘误会阔别多年,狭路重逢避不可免上演一场爱恨交织的味道。

更别说面前这个男人长得比他高,比他帅,比他要更加受到业内的尊敬和待见。

被抢去主角风头的林文枫内心非常不爽,拉着明晞往自己身旁带了一道,宣誓主权般冲对方扬起下颌,“顾总,那就麻烦你替我颁奖了。”

顾霭沉目光落在林文枫握住她胳膊的手,微微皱眉。

现场上百双眼睛盯着,明晞只觉得尴尬,无地自容。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脑海里疯狂叫嚣想要逃离。

她用力挣开林文枫的手,转身朝台下快步走去。

顾霭沉立刻跟了上去。

夜晚的滨海长廊幽静,月光洒落,海浪舔舐沙滩的声音时远时近。

女人在前面提着裙摆失魂落魄地逃,男人在后面迈步追随。夜风扬起他黑落的碎发,袭来松木清香,挺括的礼服勾勒他肩宽腿长。

一手自然落兜,姿态从容不迫。

明晞踩着高跟鞋走在木质栈道上,鞋跟时不时卡进木板缝隙里,身子歪一下扭一下,狼狈难堪。

她慌张回头看他,害怕他追上来,顾霭沉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只是极有分寸地跟在她身后。

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心头却止不住慌乱,只想赶紧逃离。

明晞加快步伐往酒店方向走,脚下不留神,鞋跟卡在横隔的木板缝隙,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旁跌去——

顾霭沉神情一凛,大步迈上前,手臂托在她腰上,稳稳护住了她。

“小心。”顾霭沉垂眸看她。

她跌跌撞撞倒进他怀里,嗅到他衣领熟悉的杉木淡香,才反应过来两人此时的姿势太过亲昵。

他像是从侧面抱住了她。

明晞想从他怀里挣扎起身,刚动一下,顾霭沉眼快识破她的反应,束住她试图推开他的双手;紧接着,他身躯朝前倾压,宽阔的肩膀和颀长身姿将月光遮挡,一瞬间将她包围,把她压在身后的树干上。

“你——”明晞双手被他圈束,动弹不得,不可置信地看他。男人眼眸漆黑幽深,月光也照不进半丝亮色;寂静无声地盯着她,像是想从她挣扎的情绪中判断出些什么。

他沉默不言,没给她丝毫逃走的余地;九年未见,他已不再是从前青涩只懂得隐忍的少年。他学会了主动,争取,懂得运用手段去夺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冷漠又强势的,不允许她再次逃避。

明晞手腕被他束得生疼,他低头逼近她的脸,目光幽深打量,像是要直直将她看穿;她心头颤裂,害怕、又愧疚,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

“顾霭沉!”明晞忍不住开口喊他的名字,红着眼,带着哭腔的挣扎,“你放开我!”

顾霭沉没动,黑眸中情绪隐隐翻滚;用身躯隔断她逃跑的去路,任由她反抗。

明晞想把手腕从他掌中抽出,可她的力量对比他实在太微不足道;身躯扭动着,被他抵住;双腿想挪移,又被他紧紧压制。

“你放开我!”明晞心头涌起一股没来由的委屈,“你弄疼我了!”

“我也疼。”

他终于开口说话。

嗓音是沙哑的。

明晞怔住,心头一阵痛楚蔓延。眼泪滑落。

她红着双眼,眼泪一串串无声往下掉,抿紧的嘴唇倔强不肯对他说任何;他凝望着她,幽深的眸中也有痛苦。

“你逃了九年。”顾霭沉低哑地说,“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明晞怔然,本能地翕了翕唇,似是想对他说些什么,话到唇边只剩下哽咽。

眼泪没入唇中,又苦又涩。

明晞闭上眼,濡湿的眼睫微微颤抖,“我们早在九年前就已经结束了。你要我对你说什么?”

顾霭沉说:“九年前你一句话都没有就去了澳洲,我等了你九年,为的不是要等到这样的结果。”

“该说的,我妈应该都已经告诉过你。”

“我要听你亲口说。”

他态度强硬,眸光紧盯着她的脸,逼迫她吐露真心;她通红的眼睛和无助的模样让他心疼,每一丝挣扎都像是深深扎在他的心底,要把他的心也撕裂开;

九年来的日日夜夜,每一次想起她,都是对自己的煎熬和折磨。

“你想听我说什么?”明晞眼泪止不住,声音断断续续,哽咽地说,“如果不是我,后来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你也不会出事……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妈说的没错,从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就不应该在一起的!”

“那不是你的错。”顾霭沉沉痛打断她。

“可那就是因为我!”明晞痴痴地摇头,泪水凌乱,人已处在崩溃的边缘,“当时你被关在里面,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带走,我什么也帮不了你。我讨厌那样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你明白吗?现在的我连我自己都讨厌!”

她无法面对自己的心结,只能选择逃避,远走澳洲,以为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恢复。直到她再次遇见他,她才发现原来心上那道伤口从未愈合,最痛的伤疤被撕开,再度鲜血淋漓;

她情绪已然崩溃破碎,整个人自我厌弃地嘶声大哭。

明晞哭得肩膀颤抖,站也站不住了,虚弱地想要滑落下去,顾霭沉抱住她,用力将她压进怀里。

“你放开我!放开!”她胡乱捶打着他的胸膛,哭喊,嗓子都破音哑掉。顾霭沉只是紧紧抱着她,任由她在怀中发泄,疲惫地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哭闹得累了,身体不剩半丝力气;也不再挣扎,无力地依靠在他怀里,泪水从眼角滑落脸颊,濡湿了他的衣襟。

她唇中细碎不清地呢喃,似是喊他的名字。

“霭沉……”

顾霭沉动了动肩膀,倚在肩头的脑袋滑落,明晞脸颊无意识地贴在他颈窝,体温竟烫得吓人。

顾霭沉皱眉,捧起她的脸,“明晞?”

“霭沉……”明晞已神志不清了,脸颊泛着病态的红热,唇色却发白虚弱。她勉力挣开一丝眼,“我好难受……”

“你发烧了?”顾霭沉用手探她的额温,下颌线条紧绷。懊悔现在才发现她身体不适。

夜晚海边风大,两人在外面待了这么长时间,只会加重她的难受。

他一手托住她的肩,一手穿过她腿窝,抱起她往酒店方向走,“我们现在回去。”

主办方为出席嘉宾在酒店安排了房间。顾霭沉让前台送来房卡,一路抱她上楼。

进到里面,顾霭沉把她放到床上。明晞尚存一丝清醒,挣扎着想起来,被他按了回去。

“躺好。”顾霭沉说。

她人在病中,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哪里敌得过他,只能顺从地躺回床上。

顾霭沉为她脱掉高跟鞋,她今天穿了身红色长裙小礼服,她皮肤本就白皙,红色更显得明艳动魄;裙摆高开至大腿中侧,稍一动弹,裙料柔软抚落,纤长小腿展露无遗。

指尖触上她的脚踝,明晞身体遏制不住地颤了颤,也不知在害怕什么,竟卷着被子一滚,鸵鸟般蜷进被窝。

被子拉高遮住半张脸,包裹严实,剩下一双大眼警惕地盯他。

她刚刚哭过,眼睛小兔子般红红的,倔强,又有一丝委屈的小可怜。

她不愿让他接触靠近,顾霭沉静静看着她,片刻无声。

半晌,他起身道:“你在发烧,我去拿体温计。”

明晞盯着他起身的背影。他往流理台的方向走,打开上方橱柜,里面是空的。又微微侧身,感觉余光朝她这边望来,明晞脑袋一个激灵,揪着被子往头顶一扯,整个人缩进被窝里。

顾霭沉拿着体温计回来,床上那一小只已经彻底进入自我厌弃的鸵鸟模式,被子紧紧包裹,这次索性将整个脑袋也蒙住,连根头发丝儿也不让他看见。

顾霭沉没说话,似乎也习惯了她怂怂的样子。九年过去,光长了年纪,胆子没长,从小怂包变成了大怂包。

他在床边坐下,隔着被子拍拍她,“明晞。”

被窝里的人蠕动两下,没吱声。

“量体温。”顾霭沉说。

明晞慢吞吞地从被窝里露出半个脑袋,局促地看他,嘴唇抿着,没吭声。

顾霭沉甩了甩手里的玻璃温度计,对准头顶光线看,确认水银数值无误。

“把胳膊伸出来。”他说。

明晞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缓缓把一条胳膊伸给他。

礼服衣袖遮至手肘,又是v领的款式。

明晞盯着他手里的温度计,犹豫一会儿,糯糯开口:“我要脱衣服么?”

顾霭沉看着她,“不然,量体温隔着衣服量?”

明晞抿抿唇,“……那你转过身去。”

她生着病,没什么精神力气,声音细细软软的,像只被啪叽拍扁的糯米团子。眼珠子乌黑莹润,透着股可怜巴巴的委屈。

倒是和少女时候总是爱往他身上蹭,不怎么害臊的模样不同了。

顾霭沉微微扬眉,“我有什么没见过?”

明晞:“……”

明晞瞪他一眼。

可惜她现在生病杀伤力减半,不仅做不出凶狠威胁的表情,倒像是挥舞着肉垫和小细爪子,徒劳想挠他两下的小奶猫。

顾霭沉没多逗她,把温度计放在床头。

“我出去抽根烟。”他说。

明晞撑着身体坐起,见他推开落地窗走出去,半倚在阳台栏边。夜晚海风吹拂,他衬衫衣角也随风而扬。

侧脸半融进夜色里,英俊,深邃,又看不太真切。

顾霭沉从裤兜摸出盒烟,一手点烟,一手护火。火石滚动,橙蓝交半的火光迎风跳跃,温度染上他漆黑锋利的眉眼。

有一瞬间清晰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