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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宠潘多拉(1 / 3)

作品:《假面(上)

1

上课铃声响起,安静的二年三班教室里,班主任双手撑在讲台边沿咳嗽一声。

底下十分安静,窗台边沿雨雾浓重,倚靠讲台而站的段亦莎自顾自地拨弄着头发,嚼糖,摆玩手指,一身的潮范味儿,乖戾不羁。

“段亦莎同学原本就读的学校是馨兰女子高中。”档案可能是刚拿到手,班主任边念边整理,时不时抬头解释,“馨兰女子高中大家都知道,是一所很优秀的学校,相信我们段亦莎同学能保持在馨兰的优良表……”

说到这里,班主任咳嗽了一声,似乎在档案上看到了什么,显得不自然,硬是把话截断。

段亦莎听得一点都不上心,她倚着讲台吹了个泡泡,视线朝台下的人扫了一遍。

雅子对上她的视线。

段亦莎笑了笑,是带着审视的那种笑,然后又将视线移开。

全班只有梵芝旁边有空位,她便朝这边走来。

“她……”卢简儿还来不及反应,段亦莎就越过雅子,一把将包扔到梵芝身旁的空桌上,豪气地坐下,撑起头,手指在脸颊上轻敲着。

“那……段亦莎同学就坐在那里吧。”班主任索性说道。

伊夏凌兴致颇高地向她看来,梵芝则一直转着笔,雅子展开笔记本,身后传来段亦莎说的第一句话。

“熟人真多。”她说。

40分钟后,下课铃声响起。

班主任一走出教室,班内就开始吵闹起来,伊夏凌转过头和其他女生讨论,杨信也在后头不断朝雅子这边看来。

身后接连传来段亦莎拆糖纸的声音,雅子没有回头,卢简儿倒是偷偷地回望了一眼。段亦莎正趴在桌上,棒棒糖转来转去,与卢简儿的视线对上一眼,突然发出叫声:“砰!”

吓得卢简儿魂魄四散,段亦莎笑起来,桌下的脚摆来摆去,踢到雅子的椅子。

雅子还是没有回头,反而是梵芝一直和悦地看着段亦莎。

段亦莎转过头与梵芝对上一眼,利落地开口:“你不是在法国吗?”

“你们认识?”卢简儿惊讶地问。

前面,雅子翻了一页笔记,专注而认真。

“以前参加过一次国际性的夏令营,在那里和亦莎认识的。”梵芝浅笑着解释,又回答段亦莎的问题,“法国的学校和格莱有一次交换生活动,我很想念在这里的家,就正好趁此机会回来念书。”

“嗯哼。”段亦莎撑着脸颊点了点头,又看向雅子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终于收回视线。

“哎哟,天啊……”卢简儿转过身,抚摸着胸口,感叹道,“我好像要同时和三个大美女成为朋友了……”

“啪——”

后面的段亦莎突然将手拍在书上,她是听到那句话才做出的反应。

简儿吓了一跳,她伸出食指,依次指过梵芝、卢简儿和雅子:“你、你、你……”

梵芝没有说话,简儿指着自己的鼻尖莫名地问:“怎么了?”

段亦莎双手搭着桌沿,说:“可能以前我见过你们,但是现在我一个都不想认识。从现在开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朋友’这两个字少提,少矫情。”

说完,她就起身走进过道。

上课铃声已经响了,她却充耳不闻地走向门口,于祈看见了,提醒一声:“同学,上课了!”

她转过身向于祈竖中指,继续朝前走,逃课逃得帅气利落。

“cool(酷)……”那边,伊夏凌倒抽一口凉气。

而于祈毫不迟疑地在学生出勤表上记下了“段亦莎”三个字。

“看来他已经出考题了。”

雅子收起笔记本时,身后梵芝的声音传到耳中。

她看向长廊上段亦莎桀骜难驯的背影,正好有两个捧着作业本的女生走来。段亦莎经过她们时将作业本都推倒,那么顺手的动作看来是早就养成的顽劣恶性。

冷风扬起她大衣的衣摆和垂颈的发丝,女生们抱怨地看向她。她掏着耳朵置若罔闻地向前走,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转角口。

“谁得段亦莎,谁赢。”梵芝慢慢说道。

雅子找到段亦莎时已经是第三节课的课间,体育储藏室的门一推开,就看见快要和一个男生接吻的她。雅子敲了一下门,男生回过头,他是被公认为二年级长得最好看的那个人。

段亦莎吹起刘海,懒散地靠到墙上。

雅子看着她,说:“下节体育课扔铅球,可不可以请你的男朋友帮我把铅球送到老师那边?”

“随便啊。”段亦莎走过来时拉了拉男生的领带,“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男生刚要说话,她便转过身,抬起脚踢了一下他的小腿。男生吃痛不已,捂住腿咬着牙。

段亦莎打着哈欠走出来:“在这种破烂地方就想跟我亲吻,真是没有脑子……”

经过雅子时,又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你看他还能不能用,能用就用,不能用就叫其他人。哎哟,困死了……”

上课铃声响起,早已雨后放晴。

体育课上,学生排排站着,段亦莎站着的时候很不安分。老师在上面讲,她无精打采地朝操场望去,好几次老师对着她提高音量说话,都被她无视了。

扔铅球的训练开始了,同学们走到操场的草坪上,女生们按学号排队,因为是转校生,雅子、梵芝和段亦莎排在了最后三个。

课上有人打球,有人玩闹,十分喧哗,段亦莎却越来越困。她不断仰头望天,鼓着腮帮子,眼皮也越来越亲密。

“她会不会真的睡着了啊……”卢简儿在雅子旁边低喃。

突然,前排正无聊等待的女生中发出一些欣喜的议论声,提到了“段佑斯”三个字,雅子的思绪立刻被拉回来,顺着女生所指的方向看去。

这时,段亦莎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歪着头看去,几乎是在视线捕捉到人的一瞬间跳起来,大喊:“哥!”

话音刚落,人已经飞过前排女生。

那边段佑斯刚到,他正倚着露天篮球场的栏杆和万野说话,篮球在他的指尖转动。他听到叫声才侧过头,那手肘搭着栏杆的模样很帅气。

段亦莎的脚步无比轻快,越过跑道扑进段佑斯怀里的同时,引起女生的轻叫。段佑斯顺势将她一把揽起,越过中间相隔的栏杆,动作亲密自然到令万野发出“哦”的一声低叹。

段亦莎笑得很明朗,她落地后环着他的脖子喊:“我想你!”

段佑斯笑了,是雅子从来没见过的那种真正的笑,阳光碎影令人钦羡,女生们掩嘴相望。

“佑斯——”

如雅子所料,一侧很快传来安琦言的叫唤声。她走来的时候,视线都放在段亦莎身上。段佑斯直到她走近才看向她。

她朝段亦莎抬了抬下巴,敷衍地问:“你妹妹?”

“你女朋友啊?”段亦莎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朝安琦言看了一眼,问他。

“交往四年才知道你真的有个妹妹。”

“正常嘛。”安琦言的话音里透着一丝不悦,而段亦莎回得更快,她甩了甩手,笑着看向安琦言,“我哥很少带外人见家人的。”

这话里的讽刺谁也不落谁,段佑斯在段亦莎的腰后轻拍了一下,她才摆手作罢,转而说:“我饿了。”

2

上午第四节课后就是午饭时间,阳光洒满圆木桌,段亦莎坐在段佑斯旁边,她和万野认识,还挺熟。

万野说着话,她一边敲打筷子一边听,听得开心了就笑个不停,虎牙和酒窝很可爱,与半个月前的颓废模样判若两人。

正向证明她是个自愈力很强的姑娘,反向证明爱情的破坏力有多么厉害。

安琦言一言不发地坐在段佑斯的另一边,于温怡也在那桌,她们虽然安静,但谁也没露出什么好脸色来——因为眼力好的人都清楚,段佑斯对段亦莎有多宠。

雅子进餐厅时正好和落寞的安琦言对上视线,她平静地面对。安琦言的视线却像钉在了她身上,那么明显的敌意引得段亦莎也看过来,便开口说道:“莫雅子是老班派给我的学习对象。”

安琦言的注意力被拉回,段亦莎晃起叉着肉丸的筷子:“你应该不会找我师傅的麻烦吧,嫂子?”

这声“嫂子”叫得突然也意义深远,段佑斯看着安琦言。

这是段亦莎第一次示好。如果应,就必须把前面那句一并应了,如果不应,这声“嫂子”恐怕再难听到第二回。

犹豫间,手机响了,安琦言局促地笑了笑,拿起手机离席:“我听个电话。”

段亦莎敲着筷子,视线跟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出餐厅门口。

餐厅一侧,隐蔽小道的松树下,梵芝将手背在身后,看着环臂走来的安琦言,浅笑着打招呼:“学姐。”

安琦言细看她一眼,停下来问:“梵芝?”

“嗯。”

她伸出手:“你要给我看的东西呢?”

“学姐如果觉得有用,可不可以再帮我一个忙?”

安琦言不耐烦地看向别处:“早上你说要我带出莫雅子,现在又要求别的,你真觉得你手上那点东西价值有那么大?”

“绮言学姐,你即将得到的不仅仅是一盘录像带。”梵芝不紧不慢地回,“还有一个全心向你的好帮手。”

安琦言眯起眼打量她一番后,问:“什么忙?”

“徐毅天一走,有个位子就空了。”

“会长助理?”

梵芝点了点头。

“好。”安琦言伸出手,“东西给我。”

交易结束,梵芝干脆地将dv递到她的手中,安琦言低下头打开,开始播放。

松树沙响…

“呵……”安琦言的冷笑声伴着关dv的声音一起响起,她将东西抛回到梵芝的手里,“你觉得我的时间很多吗?”

梵芝的神色一敛,即刻打开dv。

安琦言已经失去耐心转过身迈开步子,梵芝眉头一皱,dv中呈现的并不是夜拍舞蹈房的争执,而是从另一个角度拍到的,自己第二天一早从舞蹈房墙角拿出隐蔽摄影机的画面……录像带被人调换了,而且更可怕的是,那个人对自己在舞蹈房设计的一切了如指掌。

“你应该很清楚有人做过手脚了。”梵芝很快举起dv,“我原本要给你看的是莫雅子和……”

“被倒打一耙这种事不要跟我说。”安琦言停下脚步,侧过头看她,“这几年来和我告小状的女生不少,她们心里在想什么我不是不知道。要设计别人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会长助理这位子,我看不适合你。”

说完,安琦言心情甚差地走了,梵芝站在原地,胸口起伏着。

她闭上眼睛,dv垂在裙摆边,再次睁开眼时,她转过身,对上另一棵粗壮的松树旁——雅子的视线。

雅子早就到了,她站在松树下,眼眸浅淡,说:“现在够不够你安分一阵子?”

“原来我才是在暗处的那个。”梵芝嘲讽地笑道。

“你在舞蹈房的安排我确实不知道,只是觉得事情发生了,你一定会保存证据,就干脆留下另一台摄像机。”雅子说着,看向她,“我们比的只是细心而已。”

“我好像有点明白段佑斯为什么会选你了。”梵芝点了点头,“莫雅子,这只是开始。”

“抱歉。”雅子说,“我不想从佑斯身上分心,不想对付你。”

“那就继续你的假好人原则。”梵芝转身走出小道,“等到我逼你卸下伪装!”

下午最后一节课后,放学铃声响起。

段亦莎是第一个离开座位的人,她提着包走入过道,接近讲台时撞到起身的于祈。

于祈拍了拍肩膀,没有与她计较。

段亦莎倒走着看着他,在门口时才转过身走出教室。长廊上,同学们都避让她,她的脚步很快,青蓝色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转角口。

雅子也起身了,她走出教室,在经过二年级二班时向里面扫了一眼。同样热闹的教室里,同学们都在收拾书册,只有那个位置是空的。

傍晚下过雨,风冷飕飕的,段亦莎的身影已经走出教学楼。雅子从阳台上看去,她在学生群里奔跑,跑进了正走在前面的三年级一班的学生中。

万野他们走在最前面,段亦莎挤开安琦言,拉住段佑斯的手臂。他原本在和另一个男生谈事,被段亦莎打扰,手臂也被她拉着搁到肩上。

她踮起脚在他的耳边说话,他边听边从皮夹里抽出卡给她。

段亦莎爽快地接过,从他的怀里跑出,经过万野时还踢了他的书包一脚,弄得万野立刻追她。

后来,段佑斯拉起了被疏远的安琦言的手,安琦言不声不响地回到他身边。他继续跟其他人谈话,嘴角的笑一如既往的淡薄。

雅子收回视线,正碰上梵芝从教室出来。她面色冷淡地从雅子身侧走过,弄得一无所知的卢简儿感到莫名其妙。

“你们怎么了?”

“在做一道思考题,结果得出不同的答案,就争了一下,没事。”

“你们好认真啊……”卢简儿感叹道。

出校门后,她让卢简儿先走,随后坐上之前仅坐过一次的公交车。公交车启动,她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格莱的校门在窗口徐徐而过。

公交车在街道上穿梭,走走停停。

她在心里默默地数着,终于数到那个站时,她抬起头看向车门口——三两个行人上了车,最后一个背着书包的女生走上来,她怀里抱着书,抓住扶手的同时看到了莫雅子,她吓了一跳,手一松,一本书掉在了地上。

“卫茹。”雅子很快叫住要下车的她。车门关上,卫茹被挡在车厢内,手紧紧地抓着扶手,不肯看她。

公交车启动,她也起身,在晃动的车厢内走向卫茹,蹲下身捡起她的数学练习册,并不是学校的教材,应该是报的课外辅导班发的。

“准备去补课?”雅子将练习册递给她。

卫茹迅速接过,视线盯住车门,口气不善地问:“干吗,补课你也要管?”

“你很努力,比我努力多了。”

卫茹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雅子继续说:“如果不是学生会内部倒戈,凭你的人缘,我连一票都得不到。”

“莫雅子,你到底想说什么?”卫茹不耐烦。

遇到红灯,公交车停在十字路口。

“我想让你竞选上会长助理。”雅子看着她,答道。

3

卫茹当时没有答复,她怔怔地看着雅子,然后在下一个站停车时夺门而出,只留给雅子一个慌乱的背影。

没关系,她可以给她时间。

第二天是双休日,8点多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响了,雅子正在露台晒衣服,手机铃声从里间传出,她很快进客厅接了电话。

“有没有空?”

电话那端,段佑斯的嗓音透着未睡透的倦意,雅子看了一眼坐沙发上看电视的女人。

“有空。”她走到露台上回答,冬日的暖阳晒在肩上。

“到我这边来。”

雅子听他说完,挂了电话,迟疑地回过神。

小泰迪一路从客厅蹦到她的脚边,她抱起它,放到女人的旁边,随后便添衣出门。

到了忻豫大厦,段佑斯公寓的门是为她半开着的,还没推门就听到了里面喧闹的敲击声。雅子进去后才看见是段亦莎,她抱着一个很大的蒙奇奇坐在餐桌旁,一边不停地用筷子叉子敲打碗碟,一边仰着头连声叫喊:“好饿啊,好饿啊,好饿……”

客厅里暖气开得很足,雅子关门的声音打扰了段亦莎的节奏,她“嗖”地一下朝门口看来,歪着脑袋发出质疑:“嗯?”

这个“嗯”不知道问的是什么,雅子抚着手臂,问:“你哥呢?”

“他还在睡。”段亦莎揪着蒙奇奇的肚子,从下至上打量着她,“你找他?”

雅子有点明白了,换上拖鞋走进来,试探性地问:“你还没吃早饭吗?”

这个问题果然问到点上,段亦莎立刻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啊,我不想吃这一条街上的外卖了,但是钟点阿姨今天没来!”

“我帮你做。”说完,她走进厨房。

“你会做早点?”

“会。”

“喂,第一个哦。”段亦莎充满惊喜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雅子打开冰箱的手一顿,她知道段亦莎说的“第一个”是什么意思——段佑斯身边第一个会做饭的情人。

玉米粥很快熬好了,又香又糯,再加上一个火腿煎蛋三明治,一杯现磨豆浆,都是就地取材,端上桌面后,雅子坐到段亦莎的对面,问:“够不够?”

“够够够。”

段亦莎将蒙奇奇丢到一边,握着叉子直接向三明治下手,另一只手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

电视的音量有点大,雅子提醒段亦莎:“会不会吵到你哥?调小一点吧。”

“不怕的。”段亦莎抱着放三明治的碟子和豆浆看向电视机,“他房间的隔音效果超好。”

说完,她开始喝豆浆。

雅子朝他的卧室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目前看来的确不受干扰,于是她走进厨房准备再帮他做一份早点。

而段亦莎安分不了多久,等雅子再出来时,她已经抱着玉米粥蹲在阳台的乌龟缸旁,看着看着,皱起眉头问:“为什么它现在一动都不动?”

雅子将盘子放到餐桌上,朝阳台走去,段亦莎已经静不下心地跑到段佑斯的房门口敲门:“哥!”

她蹲下来打量水缸里的乌龟,它的四肢都缩在壳内,平时碰它还会缩一下爪子,现在确实怎么碰都没反应了。

不过5分钟,段佑斯就被段亦莎拖出房间,他挺困的,身上满是倦意。

段亦莎一路拉着他朝阳台走去,不依不挠地催促道:“快看太爷是不是死了?”

原来这只龟真的叫“太爷”,雅子在阳台的晨光中抚了抚手心。段佑斯终于被段亦莎拉下来,他的肩膀与雅子的轻撞一下,雅子看了他一眼,他的视线则落在缸内的乌龟壳上。

“碰它都不动,东西也不吃,你看啊是不是生病?”段亦莎蹲下来推着他的手臂。

“我想应该是冬眠。”雅子开口说,“乌龟都有冬眠期,大都十一月到三月份之间,做些冬眠的措施就好,比如覆块毛巾或者把它放在潮湿的沙子里,问题不大的。”

“啊,冬眠……会不会一睡不醒啊?好麻烦。”

段佑斯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说:“送人吧。”

这句话立刻引得段亦莎打他的肩膀:“不要!这是那个浑蛋送给我唯一的礼物!干吗送人啊?”说着,她豪爽地起身回到客厅,“煮王八汤!”

段佑斯笑了,雅子也笑了一下,随后视线恰好对上。阳光正好,她的头发上有一层浅浅的光晕,有茉莉清香,他身上的味道也沁人心脾。

相互看着,他刚睡醒的样子比平时的冷峻多了一份柔和,他伸手将她垂下的头发捋到了耳后,她的呼吸放轻。

可惜突然调换的电视频道打破了这个气氛,段亦莎一会儿看新闻一会儿又看电视剧,声响嘈杂。雅子别过脸,拉开了这暧昧又不靠近的距离。他也收回视线站起身,经过客厅时,拨了一下段亦莎的刘海,段亦莎正在喝粥,侧过头嘀咕:“干吗啦……”

这时,门铃响,雅子以为是钟点阿姨就准备开门,段佑斯却在她之前去开门,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士。

男士并没有进客厅,只是候在门廊向段佑斯点了点头。段亦莎看着电视,段佑斯让他等着,随后走向自己的房间。

男士看上去像某个领域的专业人士,戴着白手套,拿着公文包。

段佑斯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绒面的首饰盒。他递给男士,男士打开检查了一下,包裹在黑色丝绒中的是一条很珍贵的钻石项链。

“这不是老妈的吗?”段亦莎看了一眼,随口问。

男士合上首饰盒放进公文包内,向段佑斯欠了欠身:“鉴定结果一出来会立刻通知您。”

随后送客,门关上,一切都很平静。

洗漱好的段佑斯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下,雅子将早点都摆放好,电视正在播新闻,段亦莎坐在他对面,拨开刘海说:“哥,你看。”

他看去,段亦莎指着额角说:“痘痘。”然后抱膝背靠着椅子,“转到你们学校才有的,我以前都不长,祛痘霜都没有用,你们学校真毒。”

“你不就是以毒攻毒吗?”他说。

“哪有。”段亦莎应道。

而雅子听着,想起了什么,起身走进厨房,从柜中拿出一些做菜时用的白芷,磨成粉,盛在碗内拿出来。

“是什么?”段亦莎问。

“白芷,一种中药,磨粉加水覆在长痘的地方很快就可以好,有时候也用来做菜,刚才看到了,应该是钟点阿姨留下的。”雅子又倒了一杯水,都摆放到桌上后,看向段亦莎,“过来。”

“祛痘有效?”段亦莎撑住桌沿将脑袋凑过去。

“可以试试看啊。”雅子用夹子夹起她的刘海,然后开始挑粉,加水,在手心抹均匀,等稍微热了一点后敷到她额角的痘痘上。

还没碰到段亦莎,她就开始缩脑袋,咬着唇笑道:“痒……”

“不要动……”雅子说话柔柔的,等段亦莎笑完后才继续,但很快又被她躲掉了。

“额头真的会痒。”她咯咯笑道。

雅子好不容易稳住她,轻轻地将粉点到额上,段亦莎眨了一下眼睛,她笑着问:“痒吗?”

“碰到后就不痒了。”

雅子面带浅笑继续磨粉,这时才感觉到段佑斯的视线已经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好久。

她向他看去,他已经吃完早饭,背靠着椅背,安静的模样很特别,眼神快要看到心里去了,痒痒的。

“你喜欢什么?”段亦莎突然的提问唤回雅子的注意力,她拨开耳后的头发遮住侧脸。

段佑斯仍看着她,她反问段亦莎:“那你喜欢什么?”

“帅哥。”段亦莎直言不讳地说道,“要很帅很帅的那种,还要有气质,像我哥那样的。”话音刚落,她又指向雅子,“我知道你喜欢什么!”

雅子看着她,她毫不犹豫地说:“我哥!”说着,她搭住雅子的肩,“所以,你也喜欢帅哥嘛,说啊,你有多喜欢我哥,喜欢我哥哪里?”

越问气氛越暧昧,雅子被段佑斯投来的视线弄得脸颊很烫。

段亦莎把玩着桌上的汤匙:“不过,你确实是我哥喜欢的类型,皮肤细腻,说话柔柔的,长得也够漂亮。”

“冰箱里有马卡龙。”段佑斯忽然开口打断段亦莎的话。

她听到有喜欢的饼干,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早说嘛!”

说完就绕过餐桌往厨房跑去,雅子不想留在这微妙的气氛里,跟着走向厨房:“我帮你拿……”

偏偏段佑斯也在同一时刻起身,他在雅子走到厨房门口时拉住门把手,门隔绝了段亦莎的背影,也堵住雅子的路,“砰”的一声在眼前关上。

雅子转过身背靠着门板,脸已经开始泛红,这次的亲密来得突然又有如意料之中,他仿佛已经等好久,话也不说就低头亲她,双唇一碰触便转为激吻,雅子把手扶在他胸膛口,下巴被迫仰起,这个吻疾风骤雨般迅猛而强烈,她耳根发烫,头皮发麻,身后恍惚传来段亦莎拍门的声音。

他按着门把手不放,再次深深地吻到雅子开始喘息,才放开她腰上的手。

门开的同时,他绕过雅子自然地走进厨房,雅子虚弱地扶住门框。

段亦莎吃着饼干走出来,念叨道:“你什么时候有随手关门的习惯了?”

段佑斯倒了一杯水,段亦莎看见雅子通红的脸时就明白了一大半,笑了一声,继续走向客厅:“哥,你就是浪漫。”

段佑斯随后走出来,他喝了一口水,没有回段亦莎的话,只是在经过门口时将水杯递给雅子。

她接过水杯,视线移向别处,不敢与他对视。

4

星期一来得很快。

冬日,一大清早下着小雨,同学们陆续走进校门,唯一不同的景象就是段佑斯来学校时带在身边不再是安琦言,而是段亦莎。

出租车停在校门口,段亦莎打着哈欠下车,段佑斯已经走在了前面。

她穿着色泽很亮的斗篷大衣和雨靴,手里抱着暖手袋和热饮,慢悠悠地跟上段佑斯。兄妹俩偶尔说话,尤其是段佑斯侧头看她的时候,头发被迎面的冷风吹起来,配着修挺的身形与雅致的格调,在校园道上的细雨里形成一道风景线。

在分开走进各自年级的教学楼时,段亦莎感觉冷,缩了缩光不溜秋的脖子,嘴里倒吸一口气,转向段佑斯去拉他脖子上的围巾。

他帮她把围巾拿下来,给了她后继续向三年级的教学楼走去,段亦莎上了二年级教学楼的楼梯,经过的女生发出羡慕的议论声。

二年级三班。

教室里十分喧闹,雅子正在帮卢简儿整理笔记,讲台上的于祈收着作业,一看见刚进门的段亦莎就喊她交作业。

“啊?”段亦莎慢悠悠地回。

“交作业。”于祈重复道。

她转过身来,对上于祈的视线,傲慢地再次“啊”了一声。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正在打哈欠的杨信被兄弟推着看过来,伊夏凌向四周正在谈笑的女生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没做?”于祈问得很直接。

段亦莎乖张地看着他,咬住吸管喝了一口热饮,一句话不说地转身向座位走去。

四处有倒抽凉气的声音,于祈再次拿出学生名单,提笔准备记名字。

门口又有人走进来,是梵芝,她进来时直奔讲台,将手里的几本册子“啪”地一下放到于祈收的作业堆上。

于祈抬起头,同学们都感到讶异。

“段亦莎的作业。”梵芝笑了笑。

“那你的呢?”

“我的。”梵芝又将另外几本交上去。

于祈翻了一下,看向段亦莎的方向,见她正坐在座位上跷着腿,托着下巴悠闲地摇晃热饮。他没再说什么,整理好作业本,在班内静寂的氛围中抱着本子走出教室。

“梵芝怎么会帮她做作业?”

卢简儿耸肩自语间,梵芝已走入过道,她已经恢复了一贯温婉亲和的优雅状态,就连面对雅子时也是怡然自得。

“围巾很特别。”

坐下后,她开始和段亦莎说话,提也不提作业的事。

段亦莎也乐得自在,玩着围巾,回答说:“男式的嘛。”

雅子这时起身,卢简儿问:“你去哪里?”

“很快回来。”

她说着走出教室,视线落在二班教室门口洒落一地作业本的卫茹身上,她正忙着低头收拾,雅子走到她身侧蹲下,帮着将本子捡起来。

卫茹一抬头就看到她,手上的动作滞了一下,再次低头时,动作仓皇加快。

“你励志要考卢清。”雅子叠起本子时淡淡地开口。

卫茹看了她一眼。

“卢清的学生会很有名,会员能得到比其他学校更多的福利和机遇,她们个个都出类拔萃,毕业后的发展也很好。”

卫茹手上的动作放缓了。

“而要进入卢清的学生会,必须是这三年有过丰富学生会经验的人。”雅子继续说着,将本子轻放到卫茹的那叠上面,“但半路被刷下来的,倒是会直接拉入黑名单内。”

卫茹似听非听地整理好作业本,起来时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走入自己班的教室。

“我也准备报那所学校。”

听到雅子的话,卫茹的脚步明显顿住,捧着作业本的手抖了一下。

雅子看在眼里。

中午的时候段亦莎闹开了,她一进教室就心情烦躁地踢开挡路的课桌,前排女生负气地叫住她,她吊儿郎当地回过头问:“干吗?”

“你干吗踢我们的桌子?”女生拉着同桌,壮着胆质问道。

她冷笑着逼近她们,女生们怯怯地后退,她一手拍上课桌:“老子喜欢。”

说完,她转过身走进过道,刚进教室的于祈盯着她,忍着没发话。

“她是怎么了?”卢简儿纳闷地拉着雅子的手。

雅子没有回答,但她知道起因是午餐时间接到的一个电话,应该是某位前男友或前情敌打来的,段亦莎在接到那个电话之后就变得很暴躁,叉筷也扔到桌上没胃口吃饭。

很快,后座的蒋诗被段亦莎逮住,她要她把这所学校撑得上台面的帅哥列张单子出来。

“这所学校最优的……就是你哥了……”蒋诗哆哆嗦嗦地回。

段亦莎很不满,猛拍桌子喊:“我要帅哥!现在就给我找来!现在!now(现在)!now!”

于祈回到座位,戴上耳机,深吸一口气,翻开习题册。

“二,二年级一班的沈柯东也不错……”

“沈柯东?”

“就是上次在体育储藏室的那个男生。”雅子拉开座椅顺口提醒。

“啊,那个小白脸啊。”段亦莎嗤之以鼻,又对着蒋诗拍桌,“还有谁啊?”

蒋诗急得够呛,慌慌张张地回答:“三年级有很多!大部分……大部分聚在你哥那个班!”

“废话!我天天和那帮变态玩,会不知道哪个长得有人样?都腻了!说些我不知道的!”

“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