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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视察(1 / 1)

作品:《青白之恪

最大领导要来书院视察,礼部的人忙碌起来,他们被分配到各大书院进行皇室礼仪的讲解和示范,以免有莽撞的乡野冒犯了圣驾,丢了学院夫子的脸面。

甲班崔越的嫡兄长,礼部侍郎崔阳负责国子学礼仪教学,他与褚恪之一样,年少成名,十六岁进入礼部,两年过去了,如今是侍郎。

书房内,一个蓝布衫衣服的小书童静悄悄的端上一壶茶,又静悄悄的躬身退出门外。

“真是造化弄人,当年若不是那场意外,褚兄早就功成名就了。”崔阳崔侍郎先寒暄,他看起来与褚恪之一样儒雅,只是一身红色官服倒显得有些阴柔,说话间眉宇闪过抑郁。

“教学也不错。”褚恪之淡淡地说。两人还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不过仗着小时候那点情分罢了。褚氏和崔氏两家官场上一个户部一个曹部,相当于一个敛钱一个花钱,平时有些小摩小擦表面上倒相安无事,只是先褚太傅死的蹊跷,褚恪之因此丁扰一年,最大的受益者是崔氏的崔阳。

“世人接传崔某有这样的成就,是因为两年前托了褚兄的福,每每想起真是令人不爽呐,明明是先褚太傅先逝…”

把褚恪之气的花容失色,不,目瞪失色,崔阳很愉快的教学去了。

甲班:

崔阳侃侃而谈:“诸位学子家世渊博,自小在府中受教纲礼仪熏陶,崔某就不在课堂上班门弄斧了,如果有疑虑,尽管提出便是,我们一起切磋。”

其它班级:

崔阳照样侃侃而谈:“诸位学子家境贫寒,想必没有机会接受正统的礼仪演习,我们是礼仪大帮,仅书籍记载三五十本不止,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你们先默诵《周礼》,其余的学堂自有安排。”

更让人无语的还在后面,李青白被叫到褚恪之的办公室,只听公子恪开门见山道,“儒学经典你能背诵多少?毕竟诸多夫子还要依仗此养家糊口,李青白,圣上视察期间,你暂时去丁班。可有怨言?”

“学生不敢。”李青白理解道,看来古代跟现代差不多,巴结领导嘛,她之前在网上看过一个段子,说是为了应付高中二年级的检查,有个差生的学习材料都是空白的,全班同学分着帮他写。

但是理解归理解,有些话不吐不快,她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道,“既然公子心存仁义,为夫子们着想,学生一介乡野,能入公子的眼,已经是感恩戴德,所以学生不会有怨言。但是学生斗胆问一句,学生曾经拜读过公子的文章,公子一直强调教育不分贵贱贤愚,难道是为了迎合圣上的心意吗?”

“…那是我祖父一直以来的愿望,我自小受祖父熏陶,与他亦师亦友。”

“对不起公子,害你想起伤心事了。”

赤裸裸地歧视,你看,学堂按照圣上要求,扩招寒门,已经给大家一视同仁地机会,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暴露了短板。阀门氏族子弟,有权有钱,自小接受正统教育,起点就是高啊。

技不如人怪得了谁呢?如果非得有人凑上来,那就不要怪本人不客气了。

这人就是李言。“呦,被退货了,丁班可不是什么东西都收的地方。”

“李言,你这厮的嘴真是恨不得让人拿针缝起来,再在上面打个死结。”

“噗”身后传来一声笑声,李青白没好气的转过身,瞧见两个熟人,差异道,“你们怎么来丁班了?”

“我们当然是来陪李兄,进甲班不容易,来丁班一句话的事。”韩明抱着他的书箱,霸气地说,看上去有些滑稽,旁边站着张昱。李青白忽然觉得值了。

圣上来学堂视察那天,坐在讲台的旁边,夫子们都聚集在甲班,褚恪之被委以讲课的重任,有人背诵,有人提问,有人回答问题,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丁班照常自习,这种情况已经延续了几天,只是今天特别安静,透过窗子,能看到皇家侍卫的半个身影,笔直挺拔。

李青白坐不住了,尤其是看到有心气高的学子在小声的哭。

等等,哭?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他冲旁边的韩明挤挤眼,故意大声装哭:“校人掌王马之政。辨六马之属,种马一物,戎马一物,齐马一物,道马一物,田马一物,驽马一物。凡颁良马而养…”(《周礼》)

韩明果然心领神会,张昱领悟力也不差,就是吧,俩人表演天赋上差了些,只有声音,没有眼泪。

“何人在学堂喧哗,圣上传去问话!”声音引起了圣上的注意,派人来传话。

三个人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问话的嗓音听起来尖细,是一个太监公公。

“回圣上,学生李青白,只因诵到‘校人辨六马’处,心生感慨,忍不住哭泣。不管是戎马、齐马、道马、田马、驽马,都有上等马,中等马,下等马之分,想必诸位读过‘田忌赛马’的故事,孙膑用下等马对上等马,舍弃了下等马,才使得田忌赢得比赛。学生出身乡野,就好比是下等马,学生也甘愿做这下等马。只是,圣上,纵观全州郡,下等马比上等马多,如果把下等马都舍弃了,还有多少马呢,会不会戎马因此灭绝了,驽马也变得稀少了,谁来供圣上跟诸位将士南征北战,一展宏图呢?”

“你这小儿,讲的倒是有意思,那你说该如何?下等马毕竟不是上等马。”不愧是天家,声音不用刻意,便透着一股威严。

李青白遵照礼仪,忍者不直视圣颜,眼睛盯着对面明黄黄的下摆,道:“学生才学疏浅,只盼养马之人顾惜、爱惜、吝惜,即便作为下等马,虽死无憾。”

“好一个虽死无憾!赏!”

赏赐三天之后,在众多能工巧匠的加班加点下,终于到了李青白手里。是张昱从学堂带过来的,据说五大学馆,每个学子人手一份,是一件圣上开了光的小马镇纸,彼时她正卧床百无聊赖的跟阿菊唠嗑。

“看起来挺严重,大夫怎么说?”张昱把礼盒递给他,别扭的问。

“不用看大夫,我自己用药酒揉几天就好了。你说公子恪真小气,圣上都没怪我。我本来想去文兰阁找他认个错,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个门卫,把我扔出了一丈远,摔得屁股真疼。”李青白边爱不释手得摸着小马镇纸,边絮絮叨叨地跟张昱抱怨。

“谁让你这么大胆,这可是圣上。万一触犯龙颜,你疼的不是这儿,而是脖子了。公子恪没赶你走,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张昱忍不住数落道。

“你也认为我做错了,那你们当时还陪着我。”她忍不住闷闷地问。

“不知道,大概是豁出去了。这三天韩明兄也没来上学,听说被他爹打了十大棍;我也没好过,已经打扫了三天茅厕了,还剩七天,你赶紧回来帮我。不过,痛快!”

“哈哈!”

张昱说完,俩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完,李青白还有一件愁事,她得把供她吃喝住的人哄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