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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节:克莱默尔(2 / 3)

作品:《贤者与少女

一瞬之间她产生了些许的羡慕,但又立刻感觉到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一切都像是在这双眼睛的面前被看透了一般有些慌张。

“您到底在想什么——”亨利没有回答女王之前的那个问题,也没有回答她的这个追问。心脏在“砰砰”跳,她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寓言故事里头描写的人类站在远比自己更有智慧的存在面前感到无所适从的场面。

那大约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这是个活着的传奇。

“欧罗拉的噩梦”他们曾这样称呼着那个人,语气总是满怀骄傲。因为这场噩梦是由苏奥米尔人施加给帝国人的。

但当他们背弃了他以后,噩梦似乎也降临到了苏奥米尔王室的身上。

邻国帕德罗西的战争最终成为了令一切生机勃勃的肥沃土壤,贵族阶级当中存在的蛀虫在内乱当中消耗殆尽,势力最为庞大的那些被新皇克洛维一世连根拔起。这给予了商人阶级抬头的契机,进而使得帕德罗西成为了一个强大的商业帝国。

被毁灭的南部小镇帕尔尼拉的人民逃到了原本只是作为军事要塞存在的港口,为它赋予了自己故乡的名讳,并且最终借着商业的东风蓬勃发展。他们在南方与矮人还有阿布塞拉人交流获取优质的铁矿和锻造技巧还有马匹,优秀的海上贸易带来的财富使得港口越建越大。

与此同时苏奥米尔人却沉迷在王国的一两项技术上的优越永远不会被超越的美梦之中不可自拔,最终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甩了很远的距离。

试图追赶的路途上王室遇到了来自内部的阻碍,担忧引进拉曼文化冲击会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大剑士们,最终与王室展开了各种不见血的权力争斗。王室最终成功地削弱并且在女王这一代驱逐了大剑士,但也因为内耗的缘故权力被彻底架空。

自断獠牙的苏奥米尔王室虽然紧急补救建立了龙翼骑士团,但王国境内各大贵族已经不买他们的账,整个苏奥米尔境内王室有实权的部分仅限于海茵茨沃姆陨星湖畔的宫廷之内。也算是“噩梦”或是“诅咒”的延续吧。

她其实都知道这些。

大臣和龙翼骑士把她当成一位天真的君主,诚然,因为没有真正接手政治她的一些做法确实显得缺乏考量。

但女王陛下并不是彻头彻尾的愚昧之徒。

她所谓冲动的举动,其实又何尝不是想要脱离以宰相为首的那些自称为她着想因而处处把控权力的贵族们囚禁她的鸟笼?

但这一切也到此为止了吗。

“您是来复仇的吗?对不知感恩的,这个国家。”她第二次对着亨利开口问出这句话。

正在争吵之中的大剑士和龙翼骑士们都安静了下来。大剑士们神情复杂地看着亨利和女王,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对于这种愧疚感同身受。

麦尼斯多皱了皱眉,他意识到了女王的不安,之前以眼神表态没有获得回应因而这次选择开口开始表示自己的信心:“陛下,我等会誓死——”“请您安静,麦尼斯多卿!”但一直温言软语的女王此刻却一反常态地打断了龙翼大团长,这让脸色苍白的他和旁边的副官西格都愣在了原地。

“余等不是需要您来细心呵护的娇嫩花朵。”

“苏奥米尔的铃兰本就是生在山间的花儿。”

“与这北地的酷寒相衬,不是在温室当中生养长大的舶来之物!”

“陛下......”不光是龙翼骑士,就连大剑士们以及大主教罗曼也都一脸呆滞地望向了她。

听不懂苏奥米尔语的洛安少女小声地凑到了咖莱瓦的旁边要他翻译。

而亨利到了这时才终于表情有了些许的动静。

他笑了。

“.......”女王涨红了脸,一直以来都对于底下这些人擅自为她作出决定的事情忍气吞声的她今天终于爆发,想来也是与这充满了戏剧性的一幕相关吧。

“就该是这样才行啊。”贤者以平稳的语调开口。

而这仅仅一句并非厉声说出的话语,却像是从城堡上投下了一千公斤的巨石。

“啊——”女王说不出话来,明明想要说些什么的,却感觉喉咙被什么给堵住了。

“啊——啊——”她回想起了所有的这一切。

时间仿佛回到了许多许多年前,那曾是年幼少女的她在那时至今日都存在的以保护为名的牢笼之中第一次接触到“海米尔宁·海茵茨沃姆”的故事时,所产生的情感。

层层剥去那因为自己所在的王室曾犯下罪孽的愧疚之情,在那内心的最深处,最初她产生了有那种冲动去寻找这个故事相关一切讯息的,最原始的那种情感。

至今也未曾消失,只是被层层包裹起来埋藏在了最深处的那种情感——

是憧憬。

对着那骑士与少女定下的约定。

对着哪怕与整个世界为敌也要将它贯彻到底的。

那个男人的憧憬。

若是有谁也能牵着我的手的话——

书的结尾她至今都记忆犹新,尽管之后的论证表明当中许多东西都是作者虚构的。但却仍旧无法抹消它在最初给她带来的感动。

【.......有着青铜钟的白塔。

墨绿色的森林。

璀璨的阳光之下是白雪皑皑的大地,而那披着鲜红斗篷的骑士走向了白龙。

与它约定。

予以人类勇气;

予以人类希望;

予以人类未来;

以人类的名义,他说。

我举这剑,当斩开一个一往无前的未来。

以人类的名义,他说。

骑士高呼那剑的名讳。

其剑名为——

克莱默尔。】

她忽然明白了之前那个女孩为何毫无担忧之意。

那是怎般浅薄又可笑的谬论啊,自己竟认为她是无情无义因而不曾担忧。

不,当她直视着那有着一头白发的年轻女孩那双闪亮的眼眸之后,她明白了。

那眼之中一直只注视着他的背影,正如在过去的岁月当中在许多许多年前曾有那么多的人仰望着他一般。

隐隐约约,鲜红色的披风仿佛再度他的背后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