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习惯了周离的阿紫一行人而言，周离这番话在他漫长的暴论生涯中属于攻击性比较弱的了。毕竟他还没有用粗俗文雅的语言去问候众神不存在的父母，也没有和赫里宁科普神权的原罪性。

但在埃文这种从小到大都接受着十二刻教育的人而言，这句话无疑是晴天霹雳。这就像是你以为天天早上给你做白粥的狐狸是在报恩，但突然有一天有个人告诉你这是个公狐狸一样让人难以接受。现在，埃文就处于这种状态。

“这根本…”

他刚想要反驳什么，但突然想起了赫里宁国王的话语。

思考。

埃文坐在椅子上开始思考，他突然发现，周离说的话，好像是对的。

是啊，如果真像周离说的那样，神明的存在就已经失去了意义。而且…

一个更恐怖且更残酷的想法逐渐从埃文脑海中升起，他连忙摇了摇头，将那个让他感到害怕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一旁的洛卡看到自己兄长的神情，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什么，不再言语。

“国家也同样如此。”

令埃文感到庆幸的是，周离没有继续延伸下去他的那段话语，他也感到了些许慰藉。毕竟现在的人类依旧活在众神的庇护下，周离说的虽然可能实现，但绝对不是现在，人类依旧需要神明。

“实际上，在我们的世界里有一个伟人提出过，一个国家的最终形态就是没有国家。”

在听到周离的话语后，赫里宁陷入了沉思。这时，眼看埃文神情飘忽、洛卡若有所思、蒂雅发挥稳定。作为周离的捧哏小助手，阿紫必然不会让气氛冷下去。她清了清嗓子，好奇地问向周离：

“一个国家的最终形态怎么可能是没有国家呢？”

“因为一个国家如果进入了最终阶段，就代表一切资源完全可以实现平均分配，科技水平达到顶峰，文明程度已经足以让人们的道德品质达到极点。如果是这样的话，国家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这样的国家不需要暴力约束，仅此而已。”

赫里宁毕竟是一国之君，他很快就理解了周离，或者说理解了另一个时空的伟人的理论。他长舒一口气，对周离问道：“周离先生，你们的世界是否有这样的国度？”

“不，没有。”

周离干净利落地回答道：“这种情况太过理想，我们的世界也依然被战争、疾病与贪婪困扰，或许以后会出现，但我可能看不见了。”

“真好啊。”

赫里宁闻言，感叹了一声。

“为什么这么说？”

这次，轮到周离有些疑惑了，“我知道您没有恶意，可为什么…”

“勇者先生，就像你说的，你的世界会出现那种理想中的国度，但你可能看不见。可是，我脚下的这片土地，这个世界，可能永远也看不见理想国了。”

这下，周离明白了赫里宁话语中的含义。

地球无论如何，他都会向前发展，哪怕极为缓慢，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达到理想中的顶峰。可这个拥有超凡力量、拥有神明的奇幻大陆，却因为灾厄的缘故随时面临着灭世的危机。这个世界，未来是蒙上雾的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