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远比妖魔可怕多了，余霜经常这么告诉她，而她自己也曾这么想过。自己所属太一门，也绝对不是完全光明，这点落樱自认理智上知道，但仍然会感到震惊。

果然是自己太天真，太不食人间烟火了？

想接这件案子的是你们两个，不忘了这点啊。

事到如今，落樱才知道凑不想接这件委托，是因为打从一开始他就看穿了整起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骗子，大叔也是个不得了的骗子啊。果然同类相残才最可怕。”封跃趁余霜不注意，弯腰打开他脚边的包裹，里面是一块石头，和余霜找到的石头类似，上面都有黑色的孔。

“本来是打算用这个诈一诈孙宇的，没想到荒真的逃出了封印，害得我背了这么远的路。”余霜道貌岸然地这么说。

封跃回以白眼：“所以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是吧？你根本没有证据是孙宇杀的人，什么石子击穿地面之类的话也是你在鬼扯！”

“你该说是诱供，我只是节省时间，案子是他做的，这点不会有任何改变。”

余霜说着用下巴指了指还抬不起头来的孙宇。

“可是……有凌虚阁的弟子被杀，他们是怎么被杀的？”落樱对很多事情都无法理解，问出了另一个疑问。

“凌虚阁的弟子遇害的现场离这里只有几里路，多半是看到枯木他们在进行伪装工作，才会被杀了灭口吧。枯木道人虽然没有五品修为，但估摸着七品还是有的。喂，我没说错吧？”余霜最后这句话是对仍然站在原地发呆的孙宇问的。

孙宇以鬼魅般缺乏生气的表情回望余霜等人：“你在说什么？”

“我在问你凌虚阁的两名外门弟子，他们死的地方离这里没多远，是你们杀的吧？”

孙宇呆滞地看了凑好一会儿，才慢慢摇头说：“不是，我不知道有这回事。”

余霜傻眼地呼出一口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装傻？算了，盘问他的工作就交给太一门吧，我只想赶快离开这死气沉沉的地方回家睡觉。啊，报酬可得分文不少地要到啊，就先去找吕颜谈吧。”

“师兄！”就在这时，落樱突然叫住余霜。

“孙宇他……！”

孙宇难受地抓住自己的喉咙，眼睛瞪得眼球几乎都要掉出来，全身也像水肿似地胀起。

“怎么啦？难不成你要说老毛病发作了吗？”

孙宇的嘴又张又合的，却未发出声音，就只是在痛苦挣扎。

“如果你要模仿金鱼…”余霜这句话只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孙宇身上出现了更多异状，模样显然不寻常。他的身体肿胀得更厉害了，仿佛随时都会从内侧撑破皮肤。

“师兄，他似乎真的很难受！”

“绝对有问题！”

两人正要跑向孙宇，余霜却用力抓住他们的手。

“别靠近！”

两人几乎从未听过余霜用这么紧张的声调说话，不由得停下脚步。

孙宇求救似地朝他们伸出手，这一瞬间，剧烈的强光笼罩住四周，落樱与封跃被余霜强行按倒在地。

沉闷的轰然巨响与地面的震动传到全身。

等声响与震动平息下来，落樱与封跃才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往前看。

孙宇已经不见踪影，不，是只剩他的双脚还留在原地，再上去的部位都不见了。背后的岩壁被挖出一个大洞，高热烤得岩石表面发红变形。

孙宇剩下的两条腿分别往前后慢慢倒下。

“……不、不会吧。”

突如其来的凄惨光景，让封跃瞪大了眼睛动弹不得，落樱更差点晕了过去，得靠余霜伸手抱住。封跃以如坏掉的玩偶一般生硬的动作，转头望向凑。

“这，该不会是……”

“……荒。”

余霜僵硬的话声，被岩石在高热中熔解、变形、崩塌的声响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