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月很清楚，他今晚不能离开，从在雅俗轩出手的时候，他就知道，皇城这一趟必须走，金阳皇帝必须杀，哪怕会有所谓的因果，因为他需要借着铃铛里的女人来给所有人一个巨大的震慑。

这也是之前铃铛里的女人说可以护着他离开，而他直接拒绝的原因，因为如果要逃，根本没必要来这皇城之中。

可他没想过，老马夫会死。

而这一切的结果，不仅铃铛里的女人知道，老马夫自己似乎也知道，所以此刻他看着李明月，竟是带着慈祥的笑容，不等李明月开口，他便先笑着道：“公子不必伤心，老奴这条命其实早就应该不存在了，是因为小姐，才能活到今天，能够用老奴的命护着公子，能让公子为老奴伤心，老奴已经无憾了。”

李明月终于支撑不住，颓然坐下，抱歉道：“大梼，对不起，对不起……”

老马夫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笑着道：“公子真不用伤心。”

他也坐了起来，说道：“趁老奴现在神魂还没有消散，还请公子将老奴收入万兽谱之中，这样老奴也算是能够继续陪着公子了。”

“真是没想到，传闻中无法驯服的凶兽梼杌，竟是也会如此忠心耿耿。”这个时候，那名老道人开口道。

说完他看着李明月，接着道：“李仙师，如果贫道没有猜错，你的底蕴应该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吧？你就不好奇，那根金龙木为何会出现在南京城？”

不等李明月说话，他便说道：“没错，正是本座送给李仙师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确定一些事情，事实证明本座算得没错，这位前辈确实是古籍中只能找到只言片语的神兽，只不过被镇压在混沌钟之中，这应该就是陈道陵留给你最大的底蕴，只可惜需要有龙元之力才能出手。所以本座才跟金阳皇室做了这笔交易。”

他飘落在地面上，笑着道：“李仙师或许会觉得贫道这是多此一举，送给你金龙木，又让你损耗金龙木对付金阳皇室，但其实本座想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为了这个结果，我九嶷山损失了无数宗师级强者，甚至不惜请下道祖法身，现在看来，都是值得的，对于金阳来说，也是值得的，因为只要你一死，唐国和儒家的气运将会烟消云散，什么儒道当兴，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李明月抬起头来，双眼血红，语气却平淡至极：“说完了吗？”

这位九嶷山最强之人，半圣级别的存在，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李明月接着道：“任何的自以为是，终将要付出代价，我刚刚知道了这个道理，所以这句话送给你，希望你能够死得瞑目。”

他接着道：“我要亲手杀了他。”

后边的白衣女子眉头微皱，不过没有说话，直接进入混沌钟之中，然后李明月的气势开始不断往上攀升，而随着气势的攀升，李明月那张脸突然变得苍白如纸，同时有一道道裂痕不断出现。

李明月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强忍着那种钻心的剧痛，承受着那种身体随时炸开的痛苦，同时取出万兽谱，将回光返照之后，就要彻底湮灭的老马夫收入万兽谱之中。

李明月并没有收起万兽谱，而是从中召唤出两头凶兽，而他一直攀升的气息也终于停止。

大宗师巅峰。

倒不是不能继续往上提升，而是李明月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

以李明月现在的境界，小宗师巅峰其实就已经是极限，大宗师便是超越了极限，就算不会当场死亡，事后必然也会遭受巨大的反噬，关键是就算是大宗师巅峰，也不见得是这位九嶷山强者的对手，因为对方是一名半圣级别的强者。

出手的当然不是李明月，而是铃铛里的女人借用李明月的身体。

对于李明月的这个决定，铃铛里的女人有些无法理解，但似乎又能够理解，对于人类的情感，她确实很难感同身受。

她当然很清楚这会给李明月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也很清楚，这会给李明月带来巨大的好处，至少从长远来看，是这样。

李明月提着三清剑，一步步向着那名九嶷山的半圣强者走去，在他左右两边，两头凶兽紧跟其后，两头凶兽的实力也随着李明月的增强而增强，原本只能发挥出归元境实力的凶兽，此刻也达到了大宗师实力。

三十六把袖珍小剑紧跟着出现，然后是浩然剑，金刚剑，以及那把匕首，甚至于连天水观得到的那把汶水剑，以及当初风景交到他手中的那把长剑，还有李明月身上所有带着的长剑，全都浮现出来。

那位九嶷山强者眉头微皱。

此时此刻，他有些没底，哪怕这李明月所展现出来的只有大宗师巅峰，而且像是动用了某种禁术强行提升境界。

说到底，这个人是陈道陵的弟子，是陈道陵不惜飞升也要保护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