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话要跟我说？”

沙老爷子咳了几下，沙羽赶忙走过去给他拍了拍背，待沙老爷子平静下来后，沙羽才又坐在了他的身边。

“爷爷，您是不是也应该有话跟我说？”

“你……你要跟她走吗？”

“我以为爷爷会说你要愤而离家吗？”

“我是要对你说这句话的，不过那是昨天，但是现在不了……”

“爷爷，我不是愤而离家，我只是想走出去看看了，您对我的保护已经够了，我已经不再需要您保护了，现在我想去保护比我更需要保护的人了……”

“那我呢？”

沙羽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他爷爷会说出这样的话，“您……您可不用我保护……爷爷，您知道吧？我一直都很害怕您，当然也很敬重您，只是您和您那老一辈的观念我已经无法接受了，现在早已经跨入了新千年，你们那一辈七老八十的人生活的割据和混战的年代早就一去不复返了，虽然那个时候你一个人可以拥有很多私藏的东西，但是现在早就不行了！我为什么还要和你们这些行将就木的老顽固一样抱着旧的观念活下去？我不喜欢砂壶，那不是我要做的事情……”

“你说什么，行将就木？你就是这么看待你爷爷我的吗？”

沙老爷子怒气冲冲的样子没有吓到沙羽，沙羽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很伤人，他只是想要告诉他爷爷他不适合进入砂壶这一行当，他也不想以后一直都只是烧壶，他想去做他想做的事，可是话出口就变成了这一切都是他爷爷的错了，这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他已经收不回他刚才已经说出去的话了。

“爷爷，我要跟我妈妈和妹妹离开梅川，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们了……”

沙羽终于说出了他酝酿了许久的话了，他在沙老爷子身体刚刚好了一点的情况下又给了他致命的一击，沙老爷子的脸已经不是怒气冲冲而是铁青铁青的，他的嘴也张合地频繁，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爷爷，我一直都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不在意过去，不在意自己是个没有父母陪伴的孩子，总是假装活得没心没肺，但是现在我不想这样了，我要跟过去的自己和解，和过去的一切和解……包括您，我不想再陪您继续玩砂壶那个无趣的游戏了……”

“你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跟她走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不会资助你们的，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几岁的孩子，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你，你可是要高考的人……你难道就要这样放弃自己吗？”

“这些都是我要面对的，我会照顾好她们，我也不用您资助，而且我还要继承我爸爸的遗志，和他一样继续探索那未知的星空……”

“你知道什么，你这个混小子！”

“爷爷，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虽然不是什么都懂，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您曾阻止他追求自己的理想，后来却又放手让他去追求理想，我也要这样……爷爷，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你……你……”

沙羽说话之际身子已经朝向了病房门口那边，很快他快步地走出了病房，生怕自己哪一刻突然不忍又回到了他爷爷的身边。

他的身后沙老爷子挣扎着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身子太虚根本没有力气走动一步，他就这样看着沙羽离开了他的视线。

沙羽头一不回地奔向走廊尽头，身后的男人根本来不及抓住他，他就离开了走廊。

当男人追到楼梯口时，沙羽已经乘着电梯下了楼，之后男人听见他身后传来了沙老爷子的呼喊声后，他忙又跑了回去。

“现在的人总是信誓旦旦说出的我会负责我愿意我能承受一切后果的话，那不过都是自以为是的妄谈而已，他们根本不知道做的事有什么样的后果，如果知道他们还会那么轻易就做出如此不负责的行为吗？”

男人在沙老爷子躺好在床上后，听见沙老爷子自言自语了这么几句，虽然沙老爷子像是在跟自己说话，但是在那男人听来却不是，不过男人倒是没有应声，他一个人沉默地在窗口站了一会儿。

当沙老爷子终于在镇痛剂的作用下睡着后，那男人才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