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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风月记 第四十八章 酒冷风凉,吾神独爱,切莫贪杯(2 / 2)

作品:《山海风月记

    再后来,我醒来时是在神界的天牢里,面前,是一个被锁链束缚在石柱之上的神。她奄奄一息,遍体鳞伤,狼狈至极。但是她看向我的眼神始终都是厌恶至极的,我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虚弱无力,口中含糊不清的重复着一句话:「名字……我的名字……」

    她如同跌下神坛身陷囹圄的天使,再脆弱不堪也不忘讥讽嘲笑我:「名字?肮脏的魔物也配拥有自己的名字。」

    是的,我是魔,是最令人反感和厌恶的心魔。

    我对她并不陌生,甚至是知晓她的一切。

    我不甘落后的反击说:「我不配,他就配了吗?别忘了,他也是魔。」

    她微微一怔,无言以对,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一抹不可思议,我沾沾自喜,心里得意。

    我的魔力不弱,我凭借着她的记忆很容易就变幻出了一副身躯,和她记忆里的那人一模一样的身躯。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反而总对着我发火,大喊大叫。真是一个无礼粗鲁的神族。

    我如此想着,就偏偏不愿听她的各种威逼利诱而变回去,我知道每当我用这个身体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总是会与平时不太一样。

    后来我才知晓,原来她是想那人了。

    想,为什么又不能在一起呢?

    她的伤势很重,有一次我趁着她睡着的时候查看过她的伤口,真难以想象她都经历过了些什么,我能够窥探她的那一部分记忆,但是我不想去看。毕竟我也算是略微有点‘同情心"的魔。

    她的神魂始终很虚弱,像是遭受过了什么很严重的反噬一般,大多数时候她都被噬心之火的反噬所折磨。不过我更加好奇的是她为什么至今都没有死。

    身为一个‘心魔",我知道我自己此刻的想法很奇怪,毕竟我这种如同寄生虫一样的存在,如果宿主死了我也将不复存在。不过她的神力确实很强,她的体内有好几股类似于治愈系的力量,我想,这也是维系她存活的关键吧。

    我确实不太希望我的宿主就此死掉,比起她如此虚弱,我倒是更宁愿她恢复昔日的强大,因为这样在我吞噬了她的神识之后我就能够肆意的使用她的力量。

    不过在那之后我该要做些什么呢?我却没有想好。

    我们在天牢之中独处了很久,当然这只是我单方面而言的,她从不抬眼看我,但是我是她的心魔,我与她之间的羁绊,是即使不需要可以去看都知晓对方的存在。我为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沾沾自喜,怎么说呢?也许我也很害怕孤独吧。

    她的话很少,不过从她的记忆里我解读出了另一只魔族,她亲切的称呼他为‘小魔物"。我很是好奇,为什么我和他都长得一样,甚至我可以变幻出比他更帅气的样子,她却待我从来都没有好脸色。

    不可否认,她无愧为神界第一貌美的水神,不过为什么我会自心底发出这种感叹呢?我又没有见过神界其他的神,何来的比较。

    身

    为心魔就要有心魔的样子,我尝试过趁她睡着的时候侵占她的意识,当然结果都是我被打得屁股开花。

    后来她终于离开了天牢,被无情的推入了战场,他们只是下达命令,把她当做一件称手的兵器来肆意使用。每次她回到水神宫的时候,第一时间做的事就是找个僻静的角落给自己疗伤,给伤口上药。

    我见她一手拉扯着纱布,嘴里咬着纱布的另一头给自己的手臂包扎的时候,没忍住想要上前帮忙,又被她讥讽嫌弃了一顿。我在心里暗骂自己的没出息与犯贱,再次离她远远的。战争越来越频繁,她受伤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我想,也许哪天她死在战场上了,我的下场也只会是和她一起陪葬吧。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在天牢里那样羞辱我,我居然还总是挂念着她的死活。终于皇天不负苦心魔,在我日思夜等多日以后,我终于从她的一次梦中呓语中得知了她喜欢喝酒。而且,那个她心心念念的魔族在院中的桃木下埋下了几坛‘浮生若梦"。

    要知道这可是放眼整个神界都一杯难求的佳酿,我高兴至极,脑海里全是在她知道我把那几坛酒给砸了洒了之后气急败坏的的模样。我知道她是会生气的,只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而已。

    我在为自己的发现而沾沾自喜时,已经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一棵花朵盛开的桃木之前,他埋得不深,我动用魔力不一会就挖出来了。是整整三坛‘浮生若梦",窃喜的同时,我又确认了一番她还没有睡醒。

    打开酒坛,顿时酒香味已然四溢,我的眼睛都直了,嘴角口水差点都流淌了出来。我改变了主意,如此佳酿供奉大自然太可惜了,还不如进我的肚子里。我可是千杯不醉,尽管是三坛美酒,在我的一顿海喝之下终于也见了底。

    我注意到了酒坛子上面写的几行字,下意识的读出声来:「今借死亡谷醉梦花酿造‘浮生若梦",天公作美,酒神不吝赐教改良多次酒方。成四坛,赠予酒神一,余三坛存于桃木之下,请水神一年后亲启。酒冷风凉,吾神独爱,切莫贪杯。」

    我向来觉得世间情啊爱啊的腻歪,可是在读完他的这一段留言之后,忽然觉得如果能够被人这样关心念叨着似乎也不错。感慨之余我又有些心虚了,早知道,我是不是不应该把这三坛‘浮生若梦"给喝个精光?

    可是喝都已经喝完了,难不成要我吐出来吗?这么恶心的事情我才不做。尽管,这是他留给她唯一的念想。我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又把空酒坛给埋了回去。再后来,我在愧疚与自责的煎熬里度过了几日,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辗转难眠,我猛的坐起身来,心下道:不就是几坛酒吗?大不了赔给她就是。

    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开她偷偷去了魔界,只是我没想到会在死亡谷遇见熟人。当然,我指的熟人是我认识他,而他,并不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