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楚宓是皇长子，如今也是将近三十的人了。

他是皇帝的第一个儿子，生母在怀他之前只是一个司帐宫女而已，那时候父皇还只是个太子，后来相中了身边这个略有几分姿色的宫女。父皇继位的那个月他就出生了。生母生他的时候难产而亡，到最后也只追封了一个嫔位。

楚宓资质平庸，虽是皇长子，但不是怎么受皇帝喜爱。楚宓也清楚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赐了封地后没三个月，他便请求去了封地。楚宓算得上一个合格的好大哥，虽然是皇长子，但对弟弟们都很维护，他生性淡薄，不追逐什么名利。如今楚宴被废除太子之位，楚宓也从未想过要取而代之，他觉得自己比起下面的那些弟弟们来太过平庸。

“大哥！还是您的名望高，您一声令下，兄弟们都聚集在一起了。”说这话的是庄亲王楚宵。

楚宓笑道：“这些年我难得回京，大家好不容易都回来了，总要聚一聚的。”

皇五子楚寅四下看了一回疑惑说：“二哥呢，怎么不见他？”

当下几人找了一圈，确实没有看见楚宴的身影。当时楚宵就说：“大哥，看样子还是有人不买您的账啊。”

“老二他才回来，父皇又给他派了事，只怕是抽不开身。他不来也没关系，咱们几个也能好生聚一聚了。”楚宓并未放在心上。

太后的孝在身，这些子孙们团聚也不敢随意吃喝玩乐，生怕被人一份折子递到皇帝面前治一个不孝的罪名。

楚宓拿了自己珍藏的外国进贡的茶叶，命了几个童儿煮茶。这里从外面的酒楼里装了几匣子的素点心送到家里，他请兄弟们一处喝茶吃点心。

“大哥的这水可是玉泉山上的？”

“自然是，难道我会用一般的井水招待你们吗，你尝尝看，井水可曾有我这水清冽甘甜？”楚宓拿着竹斗从瓮里舀了一斗让楚宵尝，楚宵尝过，泉水确实好喝。

正品水的时候，楚宴姗姗来迟。

“各位，我来迟了。”楚宴进门后便作揖施礼。

楚宓起身拉了楚宴的手说：“不迟不迟，大家都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会，答应了大哥的事肯定就会来。”

楚宵让了位置请了楚宴坐下。

楚宴刚盘腿坐下，就嗅得一阵宜人的茶香，他忍不住夸赞道：“到底是偏了大哥的好茶叶了。”

楚宓说：“我这里不仅有好茶，还有好点心。”

楚宴又偏了头和楚宵道：“仿佛回到了还小的时候，那时候大哥刚搬出宫，住到了这边来，我们最喜欢往大哥这里来，大哥这里总是藏着不少的好吃的。”

楚宵笑道：“是啊，大哥果真藏了不少的好东西，结果都便宜了我们这些弟弟们。”

楚宓道：“没事，再说我也不想独吞，好东西就是要和你们共享啊。”

分了茶，上了点心，兄弟们聚在一处说话倒也热闹。他们虽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都姓楚，身为皇子，是藩王。

大家说着封地上的各种趣闻，楚宴则一直比较安静，默默地喝茶，默默地吃点心。后来楚宵道：“二哥也和我们说说留阳的情况吧，乌灵那边据说交了求和的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宴微微一笑，他道；“不毛之地，也没什么好说的。”

楚宓听了这话眉头一皱，他道：“老二，这些年你受苦了。”

楚宴哂笑：“也不算受苦，倒还好吧。”

吃着点心，喝着茶。这是斯文的聚会，不过楚宓却又安排了投壶和射箭之类的比试。也不是真的比，兄弟们凑在一起找个乐子，打发时间而已。

可饶是如此，兄弟们之间的暗涌浮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以前遇上这样的场合都是楚宴当太子的先来，现在楚宴让大哥楚宓先打头阵。可是骑射功夫楚宓也稀疏平常，几支箭都射完了也只有一支正中红心。

他笑着摇摇头说：“不行了，上年纪了，比不得你们。你们去比吧。”

楚宵趁机笑道：“大哥连三十岁都还没到，怎么就服老呢？你这老得也太快了些。二哥，大哥不肯露真本事，你来露一手让弟弟们都好好长长眼。”

楚宴在没有学习剑法前，他的骑射在兄弟们中都是出色的。楚宓给了他弓，楚宵递了箭，他搭好了弓，摆好了阵势。微闭了一只眼睛，瞄准了红心。以他的准星想要正中红心本来就不难，这一支箭射去他也有十成的把握。

略微犹豫了一阵，他的胳膊微微颤了一下，接着才见箭离弦而去。只听见一嗖的一声。那支箭距离正红心的位置稍微有些偏移。后面的四支箭竟然没有一支正中红心的。

兄弟们见了都大感意外，就连小五楚寅也说：“二哥，今天您的状态不好吗？”

楚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大概是好久不曾上手了，所以也就没有准星了，像大哥说的，我们老了，还是得看你们几个小的来表演了。”

轮到楚宵上场了，他意气风发，信心十足，总共五支箭，正中红心就四支，还有一支略微偏移了些。

大家都跟着欢呼起来，楚宵在两个哥哥面前突然显得有些腼腆。

射箭、投壶，楚宴表现得都很一般，倒是楚宵没有了任何的束缚，处处风光显耀。

后来楚宴端了茶过去敬楚宵：“老三精进不少，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楚宵自然也就不客气地说：“往日里要敬重着你太子的身份，不敢太僭越，所以月都藏着，收着，现在倒没那么多避讳了。”

换言之，以前楚宴风光那全是楚宵让着的。楚宴听了这些话倒也不恼，依旧含笑着说：“老三让了我这么年，今天总算是大大地出了一口气，想必心里十分畅快吧？”

楚宵笑道：“胜利的感觉确实畅快。”

大家也都哈哈一笑而已，兄弟们相处得十分融洽和睦。

后来这些兄弟们先后离去，楚宓让楚宴留到了最后。

他对楚宴说：“你先别急着走，我还有话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