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兮依然平静道：“谁知道。”

贺言已经完全被恐惧侵占，这样漆黑的环境更是无限放大了他的恐惧，他甚至身体都开始颤抖。

简兮感觉到了他的异样，不禁问道：“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贺言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我，我怕水！”

简兮微怔：“怕水？”

贺言虽然不愿意说，可是这一刻只有说话，才能缓解他那种要窒息的感觉。

而且对面的人是简兮，他能感觉到她的脚还抵在他的腿边，这种哪怕极其轻微的碰触，也让他感觉到一丝安慰。

他和她说他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现在同样的，她也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他不自觉的就开口道：“还记得我和你说，我七八岁时的那个意外吗？”

简兮应道：“记得，你说你掉进河里，差点淹死，是一个小女孩救了你。”

贺言点头，哪怕简兮此刻看不到他，他还是不自觉的点了头。

“是，那次之后，我对水就很恐惧，直到现在依然怕水。所以我至今都没学会游泳，因为只要离水近了，我就会不安。”

简兮淡声道：“我们现在是在船上，没在水里。”

贺言摇摇头，自嘲道：“坐船也不行，我记得小学时，学校组织去郊游，去的地方有个湖，很多同学都很兴奋可以去坐船，只有我觉得恐怖！”

“后来，其他同学都去坐船了，他们到了河对岸，准备从西门离开，我因为是偷偷溜掉的，下船后老师发现少了一个人，急坏了，四处找我，还以为我掉水里了。”

“后来呢？”简兮不自觉的被他带入到故事里，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的经历。

贺言缓声道：“后来我等不来老师和同学，就自己回家了，直到半夜的时候，老师找到我家，和我爸负荆请罪，发现我正在家里呼呼大睡。”

简兮不由得笑出声：“你可真坏！老师可能至今都有心里阴影。”

她的笑声很清脆，让贺言不由得一愣。

她真的是极少会笑，哪怕为数不多的几次笑，也没有笑得这么自如的时候。

不知道是因为和简兮说话时，贺言的紧张情绪得到了缓解，还是被她的笑声感染了，他内心的恐惧居然淡化了不少。

“你笑声真好听！以后还是要多笑笑。”

“以后？我们还有以后吗？”

“也对，都是要死的人了。”

“你怕不怕？说来也是我连累了你，一开始不让你跟来，你非要跟，现在后悔了吧？”

“不后悔！我倒是觉得挺刺激的。与其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的死去，这样倒也挺好的。”

“你可真想得开！”

“应该是你更想得开吧？你一直都那么淡定。”

“或许……”

简兮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她不确定会不会隔墙有耳，只得将话又咽了回去。

随即她转而道：“如果有机会重获新生，你更想做什么？”

贺言想了想：“嗯……我想去你生活的地方看看，我到底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环境，才长出你这么寡淡的性格，将面对死亡都还能这么波澜不惊。”

简兮轻笑一声：“好，我记住了。”

贺言不由得一愣，“记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