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康与穆念慈到牛家村的第一晚便被告发，官兵捉拿了他们二人，严刑拷打，欧阳克出面要出了杨康，却对他说，因为全天下都认为是他们刺杀了完颜洪熙，他救下了杨康，便得将穆念慈交上去顶罪。

以穆念慈为要挟，欧阳克蓄意诱导，劝杨康为了穆念慈而回到完颜洪烈身边，并告诉他，完颜洪烈从没有怪过他，反而想要弥补他。

因完颜洪烈在屋内的屏风后偷听，阮清郁只能躲到房顶上，待杨康负气而走，完颜洪烈前去执行下一步计划后，阮清郁闪身进入屋内：“好口才、好筹谋，不过完颜洪烈真的能狠下心去报复杨康吗？”

“那就是他的事了。”欧阳克摇着扇子，“师父，我还得去助完颜洪烈一臂之力，先行一步。”

阮清郁挥挥手：“去吧，我跟在后面看看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欧阳克虽然没有对他讲过全部计划，阮清郁却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杨康这厢拒绝了欧阳克，恼羞成怒，定然急于靠自己而非金人的力量救出穆念慈。阮清郁跟了上去，果不其然，杨康劫囚了。

“九阴白骨爪。”阮清郁看到杨康那一手凌厉狠毒的爪功，心下微惊。杨康从前久居王府，不可能有机会接触武林秘籍，算算年纪，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梅超风的弟子。

这一手功夫厉害至极，杨康救出了穆念慈，跑出来时却被完颜洪熙带人包了饺子。

千钧一发之际，完颜洪烈率人赶到，他带杨康与穆念慈骑马逃跑，而欧阳克等人则拦住了完颜洪熙手下的兵马。

完颜洪烈又来了牛家村，跪倒在杨铁心与包惜弱的墓前：“惜弱、杨兄，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们。”他抽出身上的佩剑，“康儿，杀了我吧，杀了我为你父母报仇。”

杨康迟迟未动，恨意与犹豫纠结在眼底。

完颜洪烈又加码：“康儿，不必觉得为难，这十八年我只有你娘和你，杀了我，不会有人找你寻仇。”

杨康一步步走近，血海深仇与这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宠爱之情交织，他最终没有接剑，赶走了完颜洪烈，不顾穆念慈一声声“杀了他”的催促。

完颜洪烈活着离开，杨康心旌动摇，穆念慈生了嫌隙。

阮清郁知道，欧阳克这一计攻心算是成了。

回到中都，阮清郁特意找人传话，将欧阳克叫到家中。

“师父，我以为你回来得先歇歇，难得你主动找我，有什么事吗？”

阮清郁比了个手势让他坐下，慢条斯理泡了壶茶，递了一杯给欧阳克：“你善于揣摩人心，也很聪明，这是你的长处。然而，过慧易折，克儿，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欧阳克面带疑惑之色，随着他年岁渐长，阮清郁不再当他是个小孩子，便很少叫他“克儿”了，平日里也不端着一副师父的架子，唯有今日，语重心长。

“师父，出什么事了吗？”欧阳克惴惴不安，不知阮清郁是何用意。

阮清郁摇了摇头：“只是提醒你。我以前见过很多很聪明的人，没有一个活的长。”

“有师父在，我还会活不长？”

阮清郁失笑：“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跟我耍贫嘴。”

欧阳克面上一笑而过，心里却记下了阮清郁的话，只是他在意的并非“过慧易折”，而是阮清郁口中，那些死得早的聪明人。阮清郁语气虽平淡，但欧阳克实在是太熟悉他了，不难发现被他克制的惋惜。

想来，那些人是阮清郁已经过世的朋友。

欧阳克认识阮清郁时，对方才24岁，叔父曾说，阮清郁的武功是血战中练出来的。欧阳克很难想象，当年年纪轻轻的阮清郁，怎么会背负如此多沉重的过往。

如此想来，阮清郁喜欢看戏、好吃懒做，便都说得通了。他早在年轻时有如此波澜壮阔，此后岁月，只图平淡。

欧阳克对外人并不良善，但对从小照顾他的阮清郁则分外关心，基于对阮清郁身世过往的误会，欧阳克在中都的时候，经常来阮清郁家，总带着街上买的或王府中的美食。

“徒弟长大了，懂得孝敬师父了。”阮清郁十分欣慰。

过了月余，赵王府发生了一件大事——杨康回来了。

他用几条铁链缠着一块巨石，又有钩子刺穿身体挂上铁链，踉踉跄跄走回了中都，跪倒在完颜洪烈面前，以自己辜负了对他视若亲子的养父，求完颜洪烈杀了他。

欧阳克的计谋成功了，他让前去查看的完颜洪烈冷着脸回府，享受报复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