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有言在先，郭靖与欧阳克不论输赢，都不会让他们空手回去。郭靖得了黄蓉，欧阳克便向黄药师讨教五行八卦之术。

在武学上，他有阮清郁这位师父，又有白驼山庄的家传武功，再学桃花岛的并不合适。而黄药师涉猎的杂学中，唯有五行八卦一道是阮清郁不熟悉的，如此讨教也合情合理。

黄药师拒绝了欧阳克想在岛上住一段时间来研习的请求，而是将桃花岛的总图给了他，允许他研习三月。

在桃花岛盘亘数日，欧阳锋本要带着欧阳克离开桃花岛，郭靖却无意间提及周伯通教过他武功，黄药师立刻想到了九阴真经，当即去囚禁周伯通的洞穴找人，被这老顽童以屎尿招待，开了个玩笑。

从周伯通口中，黄药师才知道了郭靖学会背诵九阴真经的真相，是他传给郭靖的。

黄药师满心不悦，然周伯通手里的真经已毁，他没办法拿来祭奠冯蘅，只能放他离开，一同被赶走的还有周伯通。

周伯通因往事而对娶妻深恶痛绝，故意给郭靖捣乱，郭靖声称他不知道从梅超风身上得到的人皮是九阴真经，周伯通却说他知道，双方各执一词，黄药师更是恼火，当下便轰走了他们。

周伯通不愿跟欧阳锋坐同一艘船，便指了停在岸边的一艘极漂亮的画舫，洪七公与郭靖也陪着他上了这艘船。

欧阳叔侄离开桃花岛，阮清郁却没有一同回白驼山庄，他与黄药师多年未见，上次在苏州也是匆匆一别，这次正好在桃花岛上呆一段时间，与黄药师叙叙旧。

方才离别之时，黄蓉极是舍不得郭靖，被黄药师强拉硬拽才回了自己屋里。

阮清郁知道黄药师正在气头上，也不提郭靖的事，反而与他聊起了欧阳克：“没想到克儿会想学习五行八卦。”

“贪多嚼不烂，你的本事他学到几何，就想学五行八卦。”黄药师显然怒气未消，连欧阳克都遭了池鱼之灾。

“我能教他的可是全教了。”阮清郁摊了摊手，“别把在周伯通那儿受的气撒克儿身上，”

黄药师冷哼一声：“你二十四岁时剑术都比他现在好，阿衡去世时，你的年纪与欧阳克如今相仿吧？当时你是什么武功，现在他是什么样子。”

当年冯蘅去世后，阮清郁在桃花岛上呆了数月，期间没少和阮清郁交手，这世上不会有几个人比他更了解阮清郁的深浅。

“习武又不是只靠努力就能有用的。”阮清郁的语气带着怅惘，“当年武功独步天下的是你们五个，如今除了去世的王重阳，厉害的还是你们几个，还没见个后起之秀。能有你们这种根骨、天赋、机缘、努力的人，少之又少。克儿不是这样的人，在武学上，他再努力，也很难达到他叔父的高度。”

“你就少个努力。”黄药师道，“二十多年前，我们可以一较高下，如今恐怕你只能是我的手下败将了。”

“在不以性命相搏的前提下。”阮清郁补充。

黄药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武功达到一定高度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毫厘之间的生死了。阮清郁虽然更是养尊处优，但他的武功本就是生存考验中磨练出来的，与他自是不同。黄药师可以想见，阮清郁应当有许多从未示人的保命手段。

第二天白天，黄药师照例去黄蓉的房门前敲门，温声软语地劝解她，半天没人应声。他破门而入，却发现黄蓉根本不在房间之中。黄药师又去了冯蘅的墓室，只一具冷冰冰的棺材。

黄药师脸色阴沉地去向桃花岛渡口，少了一艘小船。

阮清郁一觉醒来，见黄药师面色不善，便问道：“郭靖这么堵心呢？一晚上了还沉个脸。”

“蓉儿跑了。”黄药师神色复杂，既有懊悔，又有担忧，还夹杂着几分不安。

“她又不是第一次偷偷跑。”阮清郁没当回事，话已出口，仔细观察黄药师的神色，却发现了不对劲。黄蓉若是跑了，黄药师就算再担心，出岛寻她便是，也当不至于这么纠结难耐。她便问道：“还出了什么事吗？”

黄药师只能和盘托出：“老顽童用的那艘船，本是我做给自己的。我原想在蓉儿成年后，便去陪阿衡，因此那艘船只要被风浪拍打，便会四分五裂。蓉儿若是发现郭靖葬身大海，是怕会怨我。”

“周伯通与郭靖跟你因九阴真经有仇，我可以理解，洪七他哪儿惹到你了，你要让他葬身大海。”阮清郁自知跟黄药师这古怪脾气说不通，当即起身，“我出海去寻他们。”

道理上，阮清郁能够理解。离岛之时，黄药师并非没有劝过，之时周伯通执意坐那艘船，黄药师也不好将亡妻之事说出来，便实在阻止不得这三人了。

“你若见到蓉儿，帮我照拂一二。”黄药师摆了摆手，“渡口有船，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