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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千里相随非故人(1 / 3)

作品:《风姿物语

艾尔铁诺历五六五年十月十四日自由都市

夜色深沉,位于结界外的某处短木丛旁,细雨飘扬,一道黑色身影,静静地独坐大石上,闭目养神。从背后看来,曲线窈窕,是名十分引人遐思的俏佳人。

时间静静流逝,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短木丛的另一面,传出了一把沙哑的男子嗓音。

“久违了啊,华扁鹊小姐。”

回答的一方并没有前者十分之一的礼貌,从未为任何事物而热切的声调,此刻也仅是冷冷地答道:“以年龄差距来算,我还没有到被你称呼为小姐的地步。无聊的话就省下吧,你和我都没有说闲话的余裕了。”足以令一般人皱眉不悦的话语,不是讨厌对方,而是打出生以来,便是以这样的态度处世。

而另一方也很清楚她的习性,淡然道:“人群集结的状况如何?”

“比预期中好,在大雪山干预这次寻宝的消息传出后,现在朝阿朗巴特山集结的,已经超过两千人。”

“那么,你的身体状况如何?”

黑袍女郎华扁鹊扬起手臂,一直藏在袍子下的右臂,赫然缠满了绷带,怪异的形状,让人不由得想起某名嗜钱如命的左手剑士。她深深吸了口气,手臂发出喀喀爆响,振臂一挥,绷带寸寸断碎,如无数小灰蝶般漫飞空中。

而裸露的黝黑右臂,彷似精琢黑玉,散出丝丝森寒冷气。

只是,手臂上插了十数根小针,而原本黑色的肌肤,更彷似镀上了一层淡淡薄霜,看来有些灰白,显然与安好两字仍有段距离。

华扁鹊简单地回答:“差不多了,只要再有十个时辰,右手就可以痊愈,真气运行无碍。”

另一方的男子很了解她在这方面的本事,这个武功、应变均属上乘的女子,在医道上更有惊人造诣,号称位列当今世上前五名之内,她对身体的预测,不会有错。

“你自己的身体又怎么样呢?不管计画进行得有多成功,要是主持人没命享受成果,那就没意义了吧!”

“我不会有事!至少在那一天到来之前……”男子道:“你该不会想离开我这边吧!”

“我作人的原则,永远只站在占上风的一方。”华扁鹊道:“只要你保持优势,我就会遵守诺言,站在你这边。”

“呵!这样是最好。”男子道:“你与韩特交过手,又跟了他们这么多时日,对他们这夥人的评价怎么样?”

“优秀。”

“哪一个?”

“两个都是。”

“哦?”

“在地界级数里,这两人都有很高的水准,虽然韩特武功略高一筹,但白飞智略不凡,更加不可轻视。”华扁鹊道:“两个人都不是名门嫡系,练的武功也只算中等,能有这种成绩,全是本身的因素。如果另有际遇,未来的成就远不止于此。在今年初香格里拉做的排名里,近百年内的新生代,韩特是最有潜力进入天位的五十人之一。”

“那么,以这两人的实力,能依照我们的计画,抵御住大雪山的追截,平安把黄金像送到目的地么?”

“不能!”华扁鹊道:“潜力不等于实力,大雪山的地界高手,能独力击败他们两人的,大有人在。倘若大雪山豁出全力来夺黄金像,韩白两人撑不了多久……”冷淡的声调出现迟疑,这并不是这女子一贯的说话方式。

“有什么问题吗?”

“很古怪的一件事,大雪山这次似乎受到某个理由的牵制,到现在还没有真正对韩白两人动手。”华扁鹊道:“也因为如此,你才能一直躲在幕后到现在。”

“呵呵,我该说声感谢吗?”幕后的黑手道:“那么与他们交手的两个天官又是什么人?”

“不熟悉,应该是直属于某个秘密训练,不受大雪山一般管辖的特殊组织,你应该也注意到了,他们用的并不是单纯的武功。”

“那些并不是重点。如果要对上这批人,韩白两人的实力并不足,如果他们没办法赶在十二月二十三日之前,把黄金像带到阿朗巴特山,那么计画就失去意义了。”提到计画,树丛后的男子,声音带了几许急切。

“你的高见呢?”

“由你去混入他们之中,一来增强他们的实力,增加安抵机会;二来就近监视。”

“就近监视?现在还有这必要吗?”女郎美丽的脸庞露出不愉之色,与其说她不喜欢卧底的工作,倒不如说她对于和不相干的人相谋一事,打从心底感到不悦。

然而,最后她仍是接受了这项工作,不是因为想法改变,而是基于“受人恩惠,与人消灾”的必然性。

“我知道了,那么,往后我就转暗为明了,对于大雪山那边来说,这两大目标的合流,说不定会引来比现在更糟的反效果。”皱着眉头,华扁鹊道:“另外有件事,一直处于幕后的你可能不知道,连跟了这几天,我发现尾随他们一行人的,除了大雪山,好像还不只我一个啊。”

“有这等事?”树丛后的人身子一震,显是十分讶异。

“唔,是单纯的追踪,还是……知道了阿朗巴特山与黄金像的秘密,来分杯羹的呢?真是值得玩味啊……”

在结界外有人密谈的同时,结界内的某一角。

踩着敏捷步履,爱菱小心地在小巷里移动。因为白飞伤势未愈,加上韩白两人的一些考量,行程延至明天出发,今晚暂逗留在这城市,饶是如此,爱菱也有两天没见到赤先生了。

上趟分别时,身上有病的老人,阴湿天气的影响,脸色显得很差,这点让爱菱非常担心,而在连续两天见不到面之后,挂念老人病体的爱菱,终于忍耐不住,冒着可能再给韩白两人惹麻烦的危险,趁夜偷偷溜了出来。

似乎是运气不错,又或者自己不是主要目标,在一段提心吊胆的路程后,爱菱来到了一所废屋,那是由几片木板勉强钉成的栖身所,数月之前似乎是有人住的,而在两天前,那成了老人与她约见的所在。

“咦?老爷爷呢?”

搜索空屋,爱菱寻找着老人的踪迹,相识至今,她当着面是叫伯伯,私底下却是随着心情乱叫一通,若让显然十分重视自己外表年龄的赤先生听到,想必面色难看。

环顾周围,西面长草丛隐约传来奇怪的声音,爱菱感到奇怪,寻声找去。越是靠近,将声音多听清晰一分,心里就越觉得不安,那似乎是某种动物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什么受了伤的动物在喘气,激动而不规则。

走进草丛一丈深处,爱菱拨开阻住视线半人高的长草,大著胆子望去,赫然见到老人蹲坐在地上,两手环抱住头,口中荷荷出声,虽然看不见面部表情,但从背上染遍冷汗的情况看来,老人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老伯伯,你怎么了?”爱菱吓了一跳,快步跑近。

果然,老人的一张脸上,青紫肉瘤不住狰狞突起,除此之外全无血色,嘴唇干裂,面孔整个纠结在一起,样子非常吓人。

爱菱手足无措,脑子里唯一想到的,就是回去把韩特找来。

“老伯伯,你忍一下,我立刻去把韩特先生找来……”

“喝!”赤先生的手抓住要起身的爱菱,状若疯癫,怒骂道:“找韩特?韩特是谁?是那个年轻俊俏的小白脸吗?你为什么要找他?为什么要去找那个小白脸?为什么你们总是喜欢那种小白脸……”

连串喝问,弄得爱菱头昏脑胀,更为老人的疯态而担心,他每一句都是用尽力气吼出,但一面吼,两眼几乎翻白,嘴角也不自主地直冒白沫,显然是旧病发作,而且病情还不轻。

除此之外,更有一桩奇事,随着老人喝骂,他面上青紫肉瘤不住颤动,原本枯瘦的身体,左臂却忽然涨大,渐渐变得肌肉贲起,成了只不成比例的壮硕手臂,而嘶哑的吼声,逐渐有力起来,最后简直声如洪钟,每一句喝问,都像在爱菱耳边落了个炸雷,霹雳不绝。

“你们这些女人没半个有真心,全都喜欢那些年轻英俊的小白脸!小白脸也是混帐,卑鄙无耻,假仁假义,全没有兄弟义气……”

手臂握力急增,咯咯骨脆声响起,爱菱吃痛,又挣扎不脱,刚要叫出声,却给老人的目光一扫,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在斗蓬下,赤先生的双瞳闪烁着黯淡红光,逐渐发亮,琥珀般的赤红色,让人不由得联想到最稠浓的鲜血。

爱菱没有再哼半声,在家乡,她曾看过这种眼神,那是在小时候一次偷溜玩耍的途中,遇着了正在觅食的母蝠蛇,那种嗜血猛兽盯着猎物时的目光,就像现在这双眼睛一样,凶残、狂暴而择人待噬。

透过这双血红瞳,爱菱本能地感到危险,但是现在所需要的,是镇定。

在这刻,少女发挥了与外表不符的勇气,她索性坐了下来,与老人面对面,轻声道:“伯伯,这里没有什么小白脸唷,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能让爱菱帮你做什么吗?”短短一句话,却花了好大力气,才忍住臂上疼痛,将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老人听了这话,动作一顿,几下猛咳之后,目中红光稍敛,剧喘道:“左……左边第四口袋……拿药……药包……”

不待老人说完,爱菱已打开老人左边第四衣袋,浓浓药味扑鼻而来,里面各色配好的药草包,五花八门,看得人昏头转向。

“哪种颜色的?药草包好多。”

“绿……绿色……三角锥形……”

依照赤先生的指示,爱菱小心地取出绿色三角锥形的药草包,帮忙把里面的草药粉末倒进他口中。老人闭目不语,凝神催发药效,不多时,他全身关节响起啪啪脆响,面上肉瘤逐渐消肿,手臂也慢慢恢复原形,半晌过后,老人长长吁了口气,手劲松缓下来,让爱菱得以把手拿回来。

“伯伯,你好些了吗?”再睁眼,老人眼中的赤红尽褪,回复原本无力却清明的眼神。

爱菱不敢掉以轻心,还是小心地探问。手臂给抓淤青了一圈,刚才那一幕真是难以想像,一只干瘪的枯瘦手掌,竟会突然变得那么粗壮有力,这是什么怪病啊?

赤先生连吸几口气,调匀呼吸之后,从衣袋中另行掏出三、四个药草包,打开服下,直过了好一会儿,他缓声道:“唉!让你看到丢脸的一幕,丫头,老头儿多谢你了。”

“伯伯,您好点了吗?”

“好多了。”老人说着,微微咳嗽,“陈年旧病死缠着不放,一发作起来就没完没了,你刚才看到的,可千万别对人提啊!”

两人一面说话,老人从衣袋中取出一种褐色粉末,轻轻洒在爱菱手腕上,没几下功夫,原本的淤青就全部消褪,手腕但觉一片清凉,没半分痛楚。

“好厉害喔!”爱菱惊讶得瞪大眼睛,“伯伯,你真是了不起。”

老人面有得色,刚要再说几句,忽然脸色大变,剧烈地咳嗽起来,没几下便咳得脸色青白,透不过气,爱菱也不知如何是好,更担心刚才的场面重演,当下只是一个劲地帮他轻拍背部,直折腾了好一会儿,老人的呼吸才又平顺下来。

“老伯伯。”这一次,爱菱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担心,“我想你还是先回去吧!等我把这边的事忙完,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胡说,为什么要我回去?”老人怒道:“你是嫌我这没用的老头给你添麻烦了吗?”

不管怎样,只要没再扯到“小白脸”,爱菱心里就已经偷偷庆幸,她道:“我没有这种意思,伯伯,你身上有病,现在没有静养休息,反而还被我累得到处跋涉,看您这么辛苦,爱菱真的好担心,还是您先回去,等我从阿朗巴特山回来,再去找您好了。”爱菱尽可能地委婉说话,然而,这仍是刺激了老人的怒气。

“阿朗巴特山有什么了不起,那里的环境我熟得很,有我跟着你,你才不会吃亏啊!”

老人道:“别人都是功夫学完以后才欺师灭祖,丫头,你连第一课都还没学成呢,这么快就急着丢掉师傅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结果,无论爱菱好说歹说,老人始终态度顽固,不肯回去养病,坚持要尾随爱菱去阿朗巴特山,而爱菱再次要求他入队同行,好方便照应,老人也矢口否决,到最后,甚至发起脾气,不再与爱菱说话。

爱菱无奈,只得依着老人的意思,当她离开时,赤先生的咳嗽声再次传进耳里,担心之余,少女也纳闷,老人病发时候的奇怪症状,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病呢?

次日清早,一行人依照预定继续旅程,离开了这小城。接下来的路程并不平顺,预料会有十四日不见城镇,路上尽是荒山丛林,又因为濒临结界边缘,所以天气大坏。

爱菱为此疑惑不已,问说为什么选择这小路,不走正常的商道,白飞的回答简短有力,“因为那是捷径。”

三人就如字面上意义那般,跋山涉水、披荆斩棘,笔直地朝着阿朗巴特山的方向迈进。

这样的行进路线,充满不可测的变数,多少拖慢了行程,但韩白两人认为,同样都是不可测的变数,面对自然环境总好过面对大雪山杀手群。至于谈到在森林里面迷路,对自己计算能力极度自豪的白飞,压根儿就没考虑这种事的可能性。

不过,正确说来,进行旅程的不只是三人,至少,爱菱就知道,后头还有个病弱老人紧跟不舍。数日来,每晚扎营歇息,总是可以看见老人留下的记号,虽然有时候会落后,但在第二天出发之前,爱菱一定会看到老人已跟在后头的证明。

几天下来,少女开始有些无法理解,如果是普通商道也就算了,这么恶劣的路径,连大雪山的杀手群都难以追踪了,为什么一个病得气息奄奄的老人,能准确无误地跟上来呢?

这几天赶路时,爱菱趁机向白飞求教,虽然时间甚短,但是却推翻了不少以前对太古魔道的错误科学见解,也因此,爱菱发现,赤先生教的那些东西,与白飞口述的比较起来,简直风马牛不相及。

“老伯伯是坏人吗?”

爱菱摇摇头,除了天生的善良个性,不喜欢先将善恶预设立场之外,也是因为老人的关怀,给离家许久的自己,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

也因此,虽然连续几日见不到面,少女仍是将每天自己食用的干粮,偷偷留一部份下来,偷藏在老人留记号的地方。她想,荒山野地,一个老人家哪有办法觅食,如果自己不设法留下食物,那老伯伯该怎么办呢?

她就是这么样的一个女孩!

这天,肌肤感受到的凉意,说明了太阳下山的事实,三人挑了一棵大树,伐木做棚,靠着两名熟手的技术,没几下功夫就搭好夜晚栖身所,之后,韩特打来野味,三人烤火烹食晚餐。

烤山芋香气扑鼻,爱菱诚心赞道:“看不出你还满有一手的嘛!这么会煮东西。”

“我常说,干我们这行的,还是多留几手压箱底的比较安全。”韩特面露苦笑,“你想想,一天到晚要担心被人下毒,如果自己不学着烧几手好菜,平常哪有饭吃。”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又是为了省钱呢?”

“你说什么?”

爱菱吐吐舌头,继续低头大啖手中香喷喷的烤山芋。

一如平常,三人在火堆旁坐了一圈,只是出乎意料地,负责将各色野生植物化为实际料理的人,不是有着好男人形象的白飞,而是这位自居山野美食家的男子。

但见韩特动作飞快,手法熟练,比之一流名厨亦毫不逊色。一面将山芋串枝火烤,一面将爱菱捡回的野菇扔进锅里,凉拌的凉拌,煮汤的煮汤,没几下功夫,一堆莫名其妙的野菜,变成了四菜一汤的料理。

烹煮过程中,韩特不停地从腰带间格里取出多样佐料,五花八门的程度令人目不暇给。

当然,从两名大雪山笨杀手的吃鳖经验,让人不由得想探究这人到底在衣服各处藏了多少东西,但只要一想到里面的东西,可能反过来吃掉检查的人,大概就没什么人会动这主意了。

爱菱大口大口的吃得十分高兴,为了表示支持,她一副连舌头都险些吞下的馋相;而另外一边,无论用餐的地点、料理为何,白飞始终维持着一贯的仪态,他优雅的动作,配合着自己独特的节拍,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但同时食物却快速地自掌上消失,在旁人看到以前进入口中,这就是白家子弟无人能及的本领。

“喂喂,两个没良心的,客气一点啊!”韩特皱眉道:“吃东西的居然比煮东西的还不客气,要是等一下我没得吃,就煮了你们这两口不知感恩的瘦猪下肚。”

爱菱不去理他,道:“白飞哥,你的伤都好了吗?”

放下手边河蟹,白飞叹道:“唉!现在才问,如果靠你救命,那早就没命了。”

韩特道:“去,这小子哪会有什么事?江湖上,大家都不喜欢和白家人动手,就是因为他们像蟑螂一样麻烦。”

爱菱不解,听白飞解释。原来,白家位处雷因斯,许多中坚份子亦兼任神职,对于僧侣们擅用的回复之术极有心得,后来更研究出一种武学,亦即是白家六艺之一,乙太不灭体,能大幅强化新陈代谢,在最短时间内修补破损肉体。

白飞是旁系子孙,虽然天资过人,但并不具有修习六艺的资格,仅是获传六艺中“武中无相”、“乙太不灭体”的初段口诀,凭此自行修练无相诀、乙太绵体。而靠着乙太绵体之助,他伤口愈合极快,再重的外伤,只要无涉筋骨,一晚便可催愈,与魂天官恶战时的伤势,如非因为中毒,根本花不了什么功夫。

“论到护体功夫,大陆上七大宗门各有其奥妙,只不过别家是练打不穿,我们白家的重点是在打不死。”

韩特哂道:“是啊!还好近年来没什么白家子弟行走江湖,否则不是蟑螂满地爬,收都收不干净。”

爱菱问道:“每次都听你们说七大宗门,那是什么东西啊!”

韩特露出副快翻白眼的表情,白飞微笑道:“艾尔铁诺的花家、石家、麦第奇家,武炼的王家,自由都市里的东方家、青楼联盟,还有我们雷因斯白家,这七个家族,是现在大陆上最强大的非官方势力,合称七大宗门。”

“才怪,真像你说得那么了不起,七大宗门怎不去挑了白鹿洞。”韩特道:“而且,什么叫非官方势力,艾尔铁诺的五大军团长,四个都是一族宗主,还有你们白家,如果没记错的话,雷因斯王廷好像都是阁下同宗嘛!”

白飞微微一笑,作了个难以回答的手势,道:“总之,我们应该庆幸,这次阿朗巴特山的寻宝,并没有惊动七大宗门的嫡系高手,否则大雪山加上七大宗门,我们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爱菱道:“为什么寻宝活动会引起那么多人的注意呢?”

“因为钱啊!傻瓜。”韩特说出最合他个性的答案,“你以为钱很好赚吗?告诉你,十个武林人,九个都是缺钱的。那些七大宗门的嫡系,每月族里会给零用,但花惯了也是不够的,至于寻常的武林人,谁不是想钱想到眼红。”

“为什么呢?”白飞笑道:“这我来说吧!武林人把时间花在练武上,相对来说,也就不事生产,没有收入。护院保镖的工作,人人都嫌钱少,又认为糟蹋了自己的身手,所以是下下策。有良心一点的,就去作奖金猎人;没良心的,直接就打家劫舍,这些方面的收入高、赚钱快,可是往往也花得快,到头来,一年里有十一个半月都在等钱用,所以,江湖上只要一有可靠的寻宝风声,都可以吸引很多好事之人,去年艾尔铁诺的雷峰塔宝藏,就是一个例子。”

“那是什么东西啊?”

“甭提了,是个大笑话。”韩特道:“那是大陆上很有名的宝藏传说,等级是一级宝藏,千多年来,都谣传下面埋了不世奇珍,每年寻宝人都会聚集一次。结果去年莫名其妙,听说是有人挖掘不得其法,触动自毁机关,把整个地方炸成一个深洞,死伤惨重,其中有些人来头不小,所引起的善后问题,艾尔铁诺政府到现在都还在伤脑筋。”

见爱菱听得入迷,白飞笑道:“还想知道什么这类消息,你的韩特先生,可是这一行里头有名的宝藏迷喔!”

爱菱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骗人,韩特先生怎么会是宝藏迷?”

“咦?韩特,你从来没跟她提过吗?”

“韩特先生和我刚见面的时候说,像寻宝这种不着边际的傻事,他打死也不会去,怎么会……”其实以韩特的贪财个性,寻宝这事应该最对他的胃口,自己怎会从没想到呢?

“以后我是不知道,不过早在恶魔岛上,这家伙就爱钱成性,除了捡敌人身上的战利品,一有空闲就四处去挖宝,最疯的时候,恶魔岛著名的七十二处宝藏传说地,全被他挖得一塌糊涂,敝人在下就是他的被迫共犯,到了最后,宝藏没挖到,不过雷因斯军部却颁发特殊荣誉勋章,表扬我们不顾自身安危的卖命,赞许这堪为所有工兵的表率,呵!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回忆当年事迹,白飞瞥了一眼韩特,后者事不关己地移开目光。

“照你的说法,我想这小子大概受了太大刺激,所以离开恶魔岛以后,直接当奖金猎人,把所有精神放在追缉猎物上,后来才有所谓的库德利之役。”

“库德利?是地名吗?”

“没错,是雷因斯北方的一个小镇。”白飞笑道:“那是这小子的成名之役,他转职奖金猎人之初,名头不响,于是专从雷因斯官府接下追杀境内零散魔族的任务,刚好在那一年,有一群魔界盗匪越过了恶魔岛的封锁线,进入大陆。这小子一路追缉,最后在库德利把对方歼灭,从此有了名气。当时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他在库德利浴血苦战,身上被斩了二十七道伤口,还红着眼睛追杀敌人,一面追一面嚷嚷,‘混蛋不要跑,把我的赏金还来’,事后更不论死活,一律把敌人身上的钱财搜刮干净。那就是你韩特先生的成名史,在那以后,谁都知道他要钱多过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