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五十二章(1 / 1)

作品:《[圣斗士]米诺斯大人正在思考中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堂堂三巨头之一,威严的裁决之馆主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鬼畜天贵星冥斗士,正扒在一栋民宅的院墙上,探出半个脑袋目送着房屋的主人——一对看起来感情很好的夫妇登上马车准备出行,并对着大门口一片蓝紫色的绣球花丛旁他们的儿子挥手作别。

年龄不过个位数的小男孩手里还攥着园艺剪,他有着柔软的银白长发,和与园中各色花卉交相辉映的淡紫瞳眸,嘴角挂着微笑正在勤奋地浇水,毫无疑问,是小时候的我自己。

复杂地叹了口气,夜里在圣域的时候,我并没有骗阿斯普洛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在这种状况下偷占星楼的东西啊!况且我确实见过那本书的下册,就在这一世为人时住所的书房内。万万没想到,二十三岁的我居然沦落到偷自家东西的地步,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卑微的魔星吗?

离开了圣域范围,从罗德里奥村外瞬移到奥斯陆也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罢了。这里的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熟悉的韵味,每一世转生我都会出生在挪威国境内,我以为我不会再回到这里了,至少最近一个世纪不会。父母的样子已经在我心底模糊成了泛黄的老相片,这个家留给我最深也是最后的印象只有火海、鲜血和尸体。

我绕了半圈,熟门熟路地跳上二楼的阳台,借助傀儡线从内部拉开窗,钻进了屋子里。之所以会对那本书有印象,其实原因很简单也很凑巧……它是用希腊语写的,大约是父亲哪位学者朋友的礼物,因为没人能看得懂,被放置在了书架最底层,后来突然不见了,为此无辜的钟点工还遭到了斥责,一度成为我的童年未解之谜。

很好,现在谜底解开了,不出所料,书就在角落里静静地等着我。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我听见门外有人接近的声音,打算立刻走人,然而意外总是发生得那么突然——在我跳窗离开的时候,不慎碰到了窗边架子上的某个花瓶。出于条件反射,我下意识的用线把它勾住,与此同时,书房的门被推开,我凌空一跃直接翻上房顶,腋下夹着书,冷静的在九岁自己的注视下,用不科学的方式把花瓶移回了原处。

听着下面一阵骚动和尖叫声,我难过地捂住了额头。第二个未解之谜也有了答案,小时候遇到的,让我做了半个月噩梦的魔性花瓶灵异事件,原来也是自作孽的后果,哈,我吓我自己,想不到啊想不到。

把此事抛在脑后,不就是坑一下自己吗,那都不是事儿。我迅速回到圣域外,摸进训练场,找了半天都没看到阿斯普洛斯的影子,连德弗特洛斯都不好好在树上待着,不知道去哪偷偷摸摸练拳了。

有点疑惑,我随手逮住一个杂兵问:“平时在这儿训练的黄金候补生呢?”看着此人思索的表情,我补充了一句,“双子座的。”

“哦,应该是受了教皇大人的命令,前去处理北边森林里作乱的野兽的吧。”他指着远处说,“早上传令的时候很多人都听见了,同去的还有金牛座和射手座的候补。”

什么野兽啊,成精了?要派三个准黄金去?我更加疑惑,但既然是教皇亲自派的任务,除了等他们回来好像也没什么办法,随手把书塞进怀里,在他开口问我是谁之前无比自然的转身走开,闲着没事,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开始思考人生。

唉,我根本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卡伊洛斯这个混蛋!连一丝时空裂缝都没给我留!光靠我自己要如何才能打开一个通往十四年后海王星宫的任意门?鬼才知道啊!我受够了,有时间我必然要恶补一下空间折叠和原子理论,学文救不了冥斗士,把冥界几千条律法全背下来有什么用,我又不能拿法典砸爆时间之神的头!

联系之前我的所作所为以及童年记忆里完全能够互相印证的片段,我打消了回冥界查万能的生死薄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就算第一狱此时守卫不如战时完备,也不可能有人逃得过入口处双子神的监视,万一做了多余的事导致未来发生偏差,这个后果我不太敢想。事实上我现在甚至很后悔这几天和两个双子座说了那么多话,虽然取书这件事似乎勉强在正常发展范围内,等把它送给阿斯普洛斯之后,我还是决定远离所有圣斗士。

圣战到底如何了呢?在我莫名其妙被丢到这里长草的时候,我的队友打过卡伊洛斯了吗?我发现我不能一个劲儿的思考这种问题,它们堆在一起,只会让我变得更加焦虑,想改变的,想扼杀的,想拯救的所有东西都在遥不可及的未来,而我只能像条败犬一样在这里蹲着,连冥衣都没得穿。

我思维涣散,逐渐陷入一片黑暗。

唤醒我的是缠在左手小指上的一根突然绷紧的傀儡线,我睁开眼睛抹了把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天又黑了,而且在下雨。我坐着的地方已经积起了一个小小的水坑,衣服全都湿透了,头发也黏答答的贴在脸边和后背上,空气闷热粘稠,令人十分难受。

比起这些,我更在意线的另一端连接着的小宇宙,它的状况十分不安定,似乎在四处游走,是德弗特洛斯。我爬起来,想起不再和圣斗士牵扯过多的决心,犹豫了一会儿,在指尖被第四次拉扯的时候,咬了咬牙,还是向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我果然没办法成为合格的反派,爱管闲事这一点总是改不掉。德弗特洛斯所在的地方有些远,甚至都出了最外一层结界,即使雅典娜还未降临,圣域周围也有不少保护措施,包括十二宫禁止瞬间移动的限制在内,都是常年展开着的。我恍恍惚惚辨了半天,认出这是北面,一路狂奔到目的地,发现他正绕着一片森林的外围兜圈子。

“你在干什么?”我观察了一下,觉得不太对,冲过去伸手把德弗特洛斯按住,他呼吸急促,小宇宙所剩无几,显然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别跑了,有人把这里的入口设成了迷宫,以你的实力是进不去的。”

他挣了两下,抬起头声音嘶哑的回答:“放开!”

我被他凶狠的眼神一瞪,差点真的下意识松开,晃了一秒的神,手下更用力,直接把他按得坐在地上,溅了一身的泥。我蹲下来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

“……阿斯普洛斯没回来。”德弗特洛斯沉默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来两句话,“他两个朋友也没出来,小宇宙也完全联系不上。”

“你不找教皇派人去搜?”我心里有点不安,下意识说了这么一句,话音还没落,我就有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你看看这问的什么鬼话。

果然,他用沾满泥土的手扶着脸上的面具,极小声地说:“我没有这个资格。”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昨天我即使不出手拦他,他也大概上不去教皇厅?卡了半天壳,只能拍了拍德弗特洛斯湿漉漉的头:“呃,我想想办法。”

不是说只是清理野兽吗?这完全失联是怎么回事?三位黄金候补生消失一整天,还没人来找?我又转头盯着森林,在黑暗的雨夜里,它仿佛像一个张开巨口的怪物,也不知道入口处的迷宫是谁做的,是不是原本就存在,当下都无法求证,可以确定的是,这种程度的结界是拦不住我的。

“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找人。”难以想象在这种天气里通过十二宫上报组织请求捞人需要走多久流程,我做出了决定,“歇着回复体力,要是天亮了还没有结果,就去找平时负责训练阿斯普洛斯的那个教官,让他去通报。”

“要是我再强一些的话……”

“现在开始变强也来得及。”我说,“你哥不会出事的。”不仅能安安稳稳活到二十几岁,还能拆我的法庭呢,就进去看一眼,里面的三位都不是此时夭折的命,说不定根本不需要我帮忙,只是虚惊一场而已。

低调做人的我没怎么燃烧小宇宙,用傀儡线稍微切割了几下,一拳就打出了一个进入点。确实有些蹊跷,因为刚才连我都没有感觉到森林中有人在,而当我踏入这深渊一般的小径时,就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阿斯普洛斯、希绪弗斯和哈斯加特的小宇宙凭空冒出,回头一看,与我相隔不过二十米左右的德弗特洛斯明明还站在原地,可我却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

我用深呼吸平息心绪,才接触一件事就把它想的过于复杂有碍人做出正确的判断。感应一番三人的方位,希绪弗斯和哈斯加特都在一侧,并且相隔不远,根据移动轨迹能看出,他们迟早会合流,阿斯普洛斯的位置就很刁钻,和同伴成对角线,像中了毒似的一路往深处冲,让我心里没什么底。

既然这奇怪的森林能隔绝内外的小宇宙联系,说不定也能掩盖住我的冥斗士味儿。纠结半分钟,我觉得照这纯靠身体素质跑的速度,不知道何时才能追上阿斯普洛斯,反正这里不在禁止瞬移范围内,万一情况不对有人来抓我,我可以很快的溜走!是的,没事的!我一定可以!没有在立flag!绝对没有!

说服了自己,我终于放开手脚燃烧起了小宇宙,虽然没有冥衣的加成,但依旧十分迅速,几息间就把横跨大半个森林的远距离缩短为了几十米,掠过不知名的树木和植物,我拒绝思考刚刚惊鸿一瞥与一只超大的蜘蛛打了个照面这件事,头皮发麻。我讨厌森林,太讨厌了,泥土、虫子,每一样都在挑战我的底线,作为一个每天都要把办公桌擦得一尘不染的人,我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离目标越来越近,我听到了有谁在奔跑的足音,停在一棵树上向下看,接下来的一幕有点刷新我对圣域周边密林的危险程度认知:毫无疑问,跑在前面的是阿斯普洛斯,他身上有不少擦伤,左手上臂被划了个大口子,还在一路滴血,脸色发白,迫使他在这种状况下还在狂奔的——是,呃……是一坨好像由黑色的淤泥堆积而成的奇妙生物。

很难给这种东西取出一个合适的名字,它的移动速度很快,阿斯普洛斯回头丢出的攻击打中了躯体,把它截成几乎两半,但是瞬间,非人的怪物就用地上新的泥土填补好了受伤的部位,甚至变得比之前还高大了一分,紧紧追着他不放。在这样紧急的时刻,他转了个弯,被脚下延伸出的树根绊住,虽然没有像漫画惯例那样摔倒,但也踉跄了一步,不得不伸手抓住旁边垂下的树枝保持平衡。这个变故造成的后果很严重,那一坨黑乎乎的淤泥怪已经离阿斯普洛斯不到一米的距离,像橡皮泥一样伸展张大,试图把他抱个满怀。

我赶紧跳下去,正好落在怪物面前,照着它的中心——要用人体部位来形容大约是胃部的地方狠狠砸了一拳,直接把它锤成了四分五裂的好多泥块,略感恶心地甩了甩手,我抓住阿斯普洛斯的手,嗯,没受伤的那只,带着他瞎挑了个方向跑出大段距离,挑了棵看起来没有蜘蛛的树,爬上了最粗的那根枝丫。

他有点没反应过来,盯着我,表情有点懵。

“惊喜不惊喜?”我歪了下头,笑着说,“少年哟,你的护花使者到了!”

阿斯普洛斯:……

神他妈护花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