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周煦是个体面人，即使现在工作受创也不可能再丢面子，她默不作声地上去了。

小松在前头安静地开着车，半晌没听见后面两人说话，车子里安静得诡异，他从后视镜里偷偷观察，这俩人好像吵架了？

他尴尬地问道：“回家吗？”

周煦快速地说了自己家的地址，又道谢谢。

小松更尴尬了，说道：“姐，你和二哥住的地方是俩区，相反的方向，先送谁？”

周煦知道叶言倾家在哪，自然是他比较近的，就算不近，她也没有道理首先考虑自己，毕竟是他的车，和他的司机。

“我时间不着急。”反正很可能面临失业了。

“好的。”小松意会到，把油门又往下踩了点。

叶言倾不说话，诡异的安静让她手都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她干脆交叠起来，闭上眼睛。大概半个小时后小松把车开到别墅前，叶言倾从左边下去了，却没有离开。

周煦侧头看向他，目光呈仰视：“谢谢你，再见。”

修长的手还搭着车门上，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他垂目看着她，脸上有不耐烦，眼里隐约还有嫌弃。

周煦一时看不懂他的意思。

“下来。”叶言倾在几秒后发了话，还是命令的口吻。

小松听他二哥这语气就是生气了啊，但是怎么能对女孩子说话这个态度呢？现在导致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尴尬地看手机假装有消息进来。

“有事么？”周煦不明白地问。

“没事么？”叶言倾反问，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瞬间把她浇灭。他在利用她的愧疚心理对她施压。

周煦不想和眼前这人拉扯，不好看，于是她撑了下座椅从右边下来。

叶言倾“啪”一声关掉左边的门，小松像是挣脱了老鼠夹的耗子，“呲溜”一下把车倒出去了，堪称秋名山车神。

叶言倾不知道是不是怕周煦中途逃跑了，竟过来捉住她的手，拉走了，看他输入门锁密码的时候，周煦感到糟糕又踏实。

“上次话没有说完。”叶言倾把她领到屋内，玄关处有些暗，因而显得逼仄。周煦不知道他还想说什么，事情太多太乱了。

“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说。”周煦也很实诚。

“行。”叶言倾好像真是被她气到了，“既然除了对不起不知道说什么，那就接着道歉吧。”

“啊？”周煦又蒙了。她是知道这个人骨子里还是带了那么点纨绔子弟的蔫坏的，随着岁月的沉淀，已经足够成熟。却不想劣性在此时显露。

叶言倾又说：“我很生气。你多拿出点诚意吧，等我消气为止。”

“……”周煦不想理他了。“你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让你走了？”叶言倾抬手横在她面前，抵着门。

周煦肩膀往后一撞，撞到了门上。

“那件事我说了对不起。工作上的失误我也在弥补，至于举报信里乱扣的帽子，是污蔑，我没做。”周煦情绪激动起来，刚刚在会议室里遭受的委屈和羞辱还没有消化干净，怎么平复？

每个人都在说三十岁的人成熟了，她有了人生经验和阅历，理所应当理性。家人逼着她做这个年龄该做的事，下属有困难找她解决，上司有问题拿她开刀，还有莫名其妙的同事。

她不是垃圾处理机。

周煦不想像个怨妇，矫情，自私，做作……可现实就是不断把她弄到崩溃。她突然很委屈，不懂为什么要遭受这些。

眼泪又要掉，她想抽回去但抽不会去。

太委屈了。

可是比起委屈，周煦更没办法接受自己丢脸。她扒开叶言倾的手要走，叶言倾不放，手臂禁锢她的身体，周煦一时失去理智，张口就咬了他的手指。

这种失去人类文明的行径令均超出二人的认知。叶言倾除了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惊讶，竟也一声不吭，周煦感觉到嘴里有铁锈味，咬破了，混着她的眼泪。

男人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憋得泛红。

“如果可以消气，可以咬得狠点。”叶言倾嗓音闷闷的，“死不了。”

周煦擦干泪，又道歉：“对不起，我太容易情绪崩溃了。”

她总是这样反反复复，像个神经病。

但真的对不起，我也很想正常，也想开朗，给你好的相处。

她的眼泪掉在他的手指上，是热的，叶言倾此时心并不好受，滋生出痛感，“不用说对不起了。如果哭能让你的情绪发泄出来，那就哭，不丢人。”

周煦摇头。

她不能哭，否则会更加厌弃自己。

叶言倾指腹覆上她的眼尾，蘸去快干涸的泪渍，“那就不哭，开心一点。”

周煦揪心地看着肿高出来的伤口，揪心地问：“这伤口，要打针么？”慌乱之后颇有点口不择言的意思，解释道：“我没有传染疾病……”

叶言倾越发觉得周煦无措的样子，傻傻愣愣的，其实很可爱，像她二十岁的时候。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