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声音很小，但在她听得很清楚。

觉树眸中一亮，又等了一会儿，待他身子彻底舒缓下来后，才开口问道：“你方才那般是因为我的那个梦吗？”

“……”

无人回应，她又继续说道：“我那个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但是我好似忘了，虽然下午梦见时还是吓了一身冷汗，但现在想想，既然我忘了，那便不要太在意它，就当它是个普通的噩梦，过两天就将它彻底忘记。”

她想得一向简单，故并没将下午的梦放在心上，之所以在他面前提起也只是想要套话，却不曾想他的反应会是如此之大。

但她对他话中提及的一些着实好奇，深吸一口气，试探开口：“所以，我在没离开宋王宫之前就和你见过？我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我不怕。”

“……”

“你若不想说……”

他兀然开口，贴近她的耳朵，低声细语：“阿树，我怕啊，怕你死了，怕你记起我，又怕你彻底将我忘了，我有时候真想毫不顾及地将一切托盘而出，让你同我一起坠入这无尽的黑暗，但，我不行啊，你要过得比我好，不然，谁来将我从这泥沼之中拉出去呢？”

觉树紧锁双眉，默然片刻，忽而发现他衣衫十分淡薄，背上一片冰凉。

“你冷吗？”

“冷。”

觉树思索片刻，叹了口气，罢了，就牺牲一次吧！之前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躺过。

她身子朝里面挪了挪，在外面留出窄窄的空位，宋玄烛瘦，该是够他睡下。

宋玄烛看着她这大义凛然、舍己为人的模样，不由失笑，促狭地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邀我一起睡？以后不嫁人了？”

“……”这个人的嘴啊，有时候真想给他缝起来，对他好，他还揶揄她。

她面色微红，嗔怒道：“不嫁了！你都要将我相公头给砍了，我嫁过去守活寡吗？你到底睡不睡，不睡就……哎！”

她突然被连人带被子一起打横抱起，惊慌失措地赶紧搂住他：“你干什么？！”

“这地方这么小，挤得难受。”

话落，他走到床边，将她轻轻放下，却是不准备上去。

他坐在床侧，将她因慌乱而落在面上的一些碎发拨至耳后，眉眼弯弯，还是那副清隽公子的模样。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话落，他利落地将鞋子穿好，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站起身，欲要离开。

忽而，衣角被人扯住，他侧头低垂着眉眼看她：“怎么了？”

“你的毒怎么办？”

宋玄烛莞尔，弯腰揉了揉她的头。

“以前你不在的时候，我不都是自己熬过来的？没事的。”

觉树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着自己不该多问，她看着他朝着门口走去，削瘦的身子被烛火斜斜的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紧紧跟着他。

她忽然觉着宋玄烛很孤独，他一个人承受了许多，或许在许多个这样的日夜，陪着他的只有那漆黑的影子。

怎么办？她好似突然有些心疼他，想陪着他，不想离开了。

*

日子渐渐回暖，觉树解下了整日披在身上的斗篷，在这宜人的天气下常常出门在这乌府的园子内逛逛。

乌府的下人都格外开朗温善，园子里头时常热热闹闹的，觉树喜欢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主动同他们聊天说话，在这些下人面前混了个好名声，很多婢女小厮都很喜欢他们这位新回来的大小姐。

来到这乌府已有七日，这七日乌若淳几乎每天都黏着她，有时府内闷了，还会带着她一同出府去外头的街市逛逛，见着相熟的人了，还满脸得意地向他们引荐她。

这七日过得平平淡淡，觉树事先预想的宅院勾心斗角的那些事通通没有发生，而萧氏竟也没有怎么找她麻烦，就在她开始怀疑宋玄烛对萧氏的看法时，一个出乎意料的事又让她开始警惕起来。

这一日，觉树正在园子里看乌若淳斗蛐蛐，正兴致盎然时，一个婢女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大小姐！姜世子来府上了！”